商澜认出来的是黄龙河堤坝上迎面堵过来的黑衣人。
他们一行七人,说说笑笑地进了一家当地饭馆。
李强道:“矮个子和腰刀刀柄上系红绳的高个子。”
王力回头扫了一眼,“我记得矮个子,确实是他们,要不要跟上去?”
商澜想了想,说道:“你俩一起吧,注意安全。”
王力想拒绝。
商澜指指北边的茶馆,道:“我就在那里,不会出事,咱们客栈集合。”
王力同意了。
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两个人互相照应,确实比一个人安全多了。
……
茶楼不大,门前种着一棵高大山茶花,下面摆着四张小桌,几乎满客了。
商澜在旁边站了站。
茶客们都在聊天,口音驳杂,南北都有。
她在一张有空位的小桌旁站住,小声询问一位穿着藏蓝色儒衫的老者,“老人家,这里能坐吗?”
老者笑道:“空着呢,坐吧坐吧。”
商澜坐下来,用前世的口音跟店伙计要了一壶本地茶。
老者问道:“小兄弟,辽远人吧。”
商澜矜持地点点头。
老者捻着胡须得意地一笑,对桌对面的中年人说道:“怎么样?”
中年人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敷衍道:“郑老先生走南闯北,确实见多识广。”他夸一句,继续聊自已的烦心事,“赋税又加一成,我这店本就赔钱,如今真要开不下去了,还是董大人在的时候好……”
老者放下茶碗,打断他的话,“唉……董大人即便不死,也要调去叶州,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中年人嘀咕道:“去叶州也是好官,张一剑杀谁不好,非杀董大人,要我说就那位该杀。”
老者道:“官府没抓到人,随便找个替罪羊罢了。据老朽所知,张一剑是个大侠客,从不滥杀无辜。”
中年人看看左右,目光在商澜脸上一扫,“你老小点声,前几天也有人这么说过,被官府抓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张一剑是落草为寇的逆贼,谁替他说话谁倒霉。”
老者凑近他,声音又低了几分,“说是落草为寇,你听说哪个山头有张一剑的名号了吗?你见过边军扫荡过哪
个……”
“啪!”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商澜正竖着耳朵听得仔细,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立刻抬头看了过去。
站起来的是与老者背靠背坐着的年轻男子。
他转过身,骂道:“张一剑就是逆贼,此事官府早有定论。你个老不修,叽叽歪歪个啥?张一剑在哪个山头落草会告诉你吗,边军扫荡草寇会通知你吗?你算个屁!咸吃萝卜淡操心,不想活了就预备好棺材,回家躺着去,少他妈胡说八道,扰乱民心。”
“你……”老者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黑,指着年轻男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年轻男子手一扬,一把匕首“咄”的一声扎在桌面上,“我怎么,我们朱大人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官……”
“唰!”一把长剑从斜刺里劈过来,直直地朝年轻男子的项上人头去了。
商澜浑身一震,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你你你你。”年轻男子没有死,但一股尿骚气在闷热的空气中升腾起来。
商澜把老者扶起来,双双退后一步,站到山茶花的树干边上。
拔剑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不高,体型精瘦,手中一把又细又窄的长剑正搭在那名年轻男子的脖子上。
“你们还不救我?”年轻男子叫道。
他身边的两个男子赶紧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问道:“朱捕头,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