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昌的睫毛抖了下,视线微微下垂,“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他们年少成名,若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黄娇娇怒道:“分明是他们不识抬举,年少成名的多着呢,哥不也是么?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日后若真来了玉湖山庄,一个礼贤下士的帽子扣下来,莫非还要叫你伺候他们?”
这话算是说进黄世昌心里去了。
他闻言皱了皱眉,“话虽如此,这是爹的意思。”
有些话,下人能说,妹妹能说,唯独他……不便开口。
黄娇娇乃是顺风顺水长大的,这辈子除了没娘之外,堪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上到下何曾有人违逆过半分!
她只要一想到曾经不给自己面子的那几个人可能到玉湖山庄来,就浑身难受!
“我看爹是老糊涂了!”她气道。
黄世昌扬了扬眉毛,没出声。
黄娇娇顺手掐了几朵花,撒气似的将它们撕扯成碎片,眼珠一转,忽计上心来,“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都是亲兄妹,谁不知道谁呀,黄世昌一看她这个样子便已猜到三分,不过还是装着不知道的道:“别闹,总归是父亲的意思。”
“哼!”黄娇娇将一把烂花丢出去,又不解气得踩了几脚,这才道,“我偏不服。我就不信,咱们玉湖山庄少了他们还不成了是怎么的?我非要叫他们吃吃苦头不可。”
黄世昌眼带笑意的笑着她,似乎十分宠溺,“你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法子呢?”
“你可别小瞧我!”黄娇娇得意地仰起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是咱们杭州地界,他们算得了什么东西!这个也不难,只需使一点银子,随便弄个罪名,叫官府拿了他们去……都说民不与官斗,纵使他们武艺再强,也不敢公然跟衙门对着干吧?到时候少不得要低头。若爹爹实在有心招揽,待时好好磨磨他们的性子,再叫衙门的人放了他们就是,如此又是一个人情,岂不是一举多得?”
她生的娇媚,此时眼波流转笑语盈盈,乍一看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娇憨姑娘一般。
可跟着兄妹俩的随从一听,却不禁脊骨发凉。
皆因类似的事情她做过不止一次,曾经就有几个美男子被她看上,奈何人家瞧不上她。黄娇娇一怒之下,便让衙门网罗罪名,搞得人家家破人亡……
没有路引,本地人连杭州地界都出不去,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她也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却生的这般歹毒心肠,视国法、规矩如无物,将他人性命自由肆意玩弄于股掌之上,怎不叫人心寒?
黄世昌满脸为难,“这,若是父亲知道了,只怕不好办。”
“哎呀哥!”黄娇娇一跺脚,恨铁不成钢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说着,她的视线便从一干随从身上划过,其中警告意味甚浓。
被她看过的人顿时浑身发毛,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纷纷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黄世昌想了又想,仿佛十分踟躇,“父亲并不糊涂,只怕瞒不过他。”
黄娇娇咬了咬唇,显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过到底是复仇的心思占了上风,“看出来又怎么样呢?他那样疼我,我哭一哭,就什么的都好啦!”
父亲最疼她啦,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父亲也会立刻命人搭建高台,不过是几个江湖客罢了,怕什么!
黄世昌又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无奈地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轻声笑道:“你呀。”
黄娇娇一看,便是他默许了,不由越发得意。
只是那一男一女武艺高强,玉湖山庄内他们兄妹俩能使唤得动的人之中,竟无一人能敌,恐怕计划实施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