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说了,言哥哥,钱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花都没问题。”
“不是,朝露,朝露你听我说,这个法杖它和先前那种学生用的不一样,这个储能多几倍的,而且你看这个手感,哇,能比得上克洛歌尔制造了——还有这个手套,哇,防滑,我们魔法师最怕法杖脱手了!”
圆筒状的车站里,穿堂风阵阵吹起,麒林追着朝露解释不停,显然是因为买车票时不小心暴露了昨天败家的事情;
近来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恶魔在为下一次冲击夺舍积蓄力量,他的身体相比之前似乎稳定了许多,一路上他与朝露观赏荷米斯亚的人文景色,吃当地的美食,还抽空去邱牙镇拜会了庙宇景观。
虽然朝露的病症时刻还有发作的风险,不过去稍微绕路也是朝露的主意,她只说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下次发作就死去也是可能的,所以想趁着还有命多在大陆上走走看一看,麒林也就只好默认了这种乐观的态度,顺她心意一起去了几次,对于荷米斯亚也算多出三两见闻。相比克洛歌尔来说,荷米斯亚的地域,单是西大陆就广阔出几倍,自甘宁城往下远离了战争边境,美景更甚,田园耕作,商队聚集,看上去一派和谐。
两人正在追闹,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声嘈杂,麒林收了笑容聚睛一看,似乎是个男的在冲下人发脾气,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当众就跪在地上,旁边有个年岁大些的在劝,车站人多,周边当即有几人驻足围观,但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保安瞪眼驱散开来,一时没人敢上前,偶有的人流也被空出一片区域,一些相识的在远处交头接耳,顿时全场只听见那厮在中间怪叫。
朝露闻声也停了脚步,扭头道:“言哥哥,你看那边。”
麒林摸摸下巴多看几眼,因为这铁轨导力车站是建立在文鸯城内部的,下一站就在山的另一头,自车站进入古拉山脉并不能中途下车,所以相比来说审查力度低了不少,可见人群里混着些个鱼龙,带了武器刀剑。
仔细打量也有很多和麒林一样从西大陆中部过来的人,这些人有的为了向失落所属的地带行商,寻找珍奇,也有的是危险人物,不过正应了祥隆那句“天下熙攘,为利来往”。
他对祥隆和反魔法公会的过节颇有些耿耿于怀,发愣时没注意朝露就要上前,赶忙伸手拦下她:“哎,你干什么去。”
朝露抿抿嘴:“言哥哥,你走神了,我说那人在虐待下人,这么半天没人劝,天这么热,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太过分了。”
麒林一摆手刚想说话,突然眼前一亮,于是故作踌躇道:“确实太可怜了,不过我们还是应该低调行事,看那边人都是有钱有势,别到时候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朝露打量麒林神情,点点头:“放心言哥哥,我会小心说话。”
她说罢上前,这几天下来不知道是因为麒林醒来还是路上游玩开心,朝露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今早梳妆打扮,浅墨凝香,穿了一身干净短衣短裤,流利地展示出修长的身材,在人群里本来就显眼,此时上前,把对方两个保镖都看直了眼没来及反应,就连刚刚还在推搡女孩的年轻贵族也停下了动作。
朝露看两个保镖没说话,干脆再走近一些,开口问道:“先生,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我是路过的游客,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话——”
年轻贵族上下打量朝露,轻轻挥手退去了两个才反应过来的保镖,眼珠一转,笑道:“美女你看清楚,可不是我要她跪在地上的,是她不让我走;你有所不知,这个人是车站的服务人员,我委托他们帮我托运一批重要的东西,可是现在发现这货物缺斤短两,少了内容,导力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就算我想要补货也来不及,我只能先上车自己吃下这些亏损,准备事后再来投诉他们讨个说法。”
“求求您,求求您不要!”
听了贵族的这番话,方才跪在地上道歉的女孩抬起头来:“原本的规定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后来被修改过;假设您如果投诉的话,按照目前的规定就会变成要我一个人承担所有赔偿——您是城主的人,高高在上,我只是个鸿毛是个尘土,东西丢了是我们的责任,但是这些东西对您来说是九牛一毛,对我来说可是几年也还不上的债呀,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千万不要告诉城主大人——算我求您!我给您磕头了!”
贵族皱眉道:“城主大人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有担当负责任,现在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你不能因为这些对我来说是廉价对你来说是昂贵就侵犯我所有的权益,对不对?美女,你也来评评理。”
“这——”朝露本来构思了一些劝人冷静的话,可没想到事实却和看上去完全相反。这综合看来,虽然女孩跪在场中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乞求原谅,可贵族这边的话也说得有理。
她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麒林一边,却找不到麒林踪影,只好劝道:“您先别生气,我看这事儿是您这边比较有道理,可是她也只是个服务人员,货物丢失她固然有责任,但也没有大到完全要她负责的程度,我看不如先宽限他们几日,看看能不能搜索找回,如果不能,那这个责任也应当分担给所有参与的人员,而不是只让她自己负责,您看?”
贵族舔下嘴唇,笑了一下:“规定的事和我无关,我没办法评判,投诉也是我唯一能做的,至于这个责任谁来担——我做不了主,在其位谋其职,美女你说对吧?”
朝露被男人看得心慌慌,小声念叨:“您说的有理,可是这钱对您来说相信应该不是……”
贵族挑起眉,点点头中肯道:“当然了,钱也没有多少钱,也就几万荷米斯亚钱币而已——这样吧,这些钱如果美女你能付得起,或者在场有人愿意伸出援手,问题也可以解决,毕竟我只是想要回我的损失,没有非要难为谁。”
这话一出,周围围上来的人群瞬间向后退了退,朝露为难地摇头道:“我也付不起……”
看着这情景,贵族男人不禁笑了起来,和地上哭泣不止的年轻女孩形成鲜明对比,他绅士地说道:“如果实在付不出钱,也可以打工还债,比如让这位女孩在车站这里白干几年——”
地上的女孩听了急忙磕头求饶,又是说家里有生病老母又是说家乡百废待兴的,贵族摆摆手示意她停下,稍微躬身道:“这没什么好说的,或者我看美女你气质沉静大方,你如果愿意在我身边做一年工——当然我不瞒你,你知道,我是这文鸯城城主大人的直系,你来工作的话,薪酬待遇我们好说,至少在同类里一定算不错的。如此,这亏损的几万块,就当做是招揽你来工作的契机,我们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这恐怕……”
朝露后退半步,这场面似乎不妙,当真应了麒林的那句引火烧身,然而正在众人僵持这时,场中的穿堂风突然大了起来,还夹带些莫名其妙的沙尘,朝露不小心迷了眼睛,向后退了半步,混乱中不小心绊了石头险些摔倒,一双手臂从后面环住自己,止住去势。
“呀!不要……”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推开那人的手。
“露儿,是我,”这回听清,身后原来是麒林声音,“怎么啦,露儿,我们昨晚还睡在一家旅店,怎么今天连亲热一下都不行啦。”
这是实话,这情景下朝露也无从澄清,只顾得喊道:“言哥哥!”
穿堂风停,周围的人也有不少迷了眼,麒林抿嘴笑:“刚才的事我也听到了,这个怎么说呢,贵族先生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