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杀千刀的东西!你还有脸来送她走!”
接着啪啪几个嘴巴打出去,劲头不小,几个亲友赶忙出来拉扯,将老头和言邢带回屋内,麒林母亲看到言邢出去进来,也是掩面哭泣,赶忙上去拉住丈夫,人群里传来议论,这边方知老头儿是茅素的爷爷,堂堂金格罗家族的老祖宗。
言邢被打了这几下心中方才宽解几分,无声的瘫倒在大门口,屋内好大一群人围着老爷子劝,劝不住。看架势非要让言邢偿命不可。
言邢也是条汉子。
他沉默半晌等到老爷子心情平复了,默默走过去抱拳,手拿起祭品台子杀猪的刀,一刀将自己左手小指砍下。
随后举着刀子和指头,脸色苍白,咬着牙不卑不亢道:“我天玄月·言邢今日到此只为送夫人一程,诸位知道这件事是意外,亦是我儿麒林之错,今日我带他受罚!”
言邢一手再拦住围过的几个亲朋和下人,走上前去半跪下来,对着金格罗老族长说道:
“老爷子,你我皆是男人,我儿所犯下的错我不会不认,我知道这根指头和您爱女的命比起来轻如鸿毛,我言邢此后半生,愿意为金格罗和谢蒙家当牛做马,或者只要您一句话,我便了断于门外,以藉夫人的清白和在天之灵!”
麒林母亲听闻瞪大眼珠,上前也跟着跪下去,一把抓住言邢袖口,眼神深深焦急地望向丈夫。
老爷子推开左右,一脚踢倒言邢,嘴里骂道:“该死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谁要你的狗命!你这狗东西就算死上一万次也比不过茅素的一根头发!”
“你给我滚,给我滚!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我告诉你,狗东西不只是你,我一定会要你全家的命!要你天玄月家族给我孙女陪葬!”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臭狗屎!还有尼田!尼田死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我女儿爱他,我也要他整个谢蒙家的命!”
老族长气得打哆嗦,但他说的话却绝非危言耸听,金格罗家族规模十倍于天玄月,在克洛歌尔威望十足,单是先前稍微将资源倾斜就够两个贵族喝上一壶,更别说背后的那些错综关系。
得罪了金格罗家,就算侥幸不被杀,以后也会在大陆上寸步难行。言邢心下苦涩,他的命和尊严在对方眼里如此不值钱,天玄月家族多半是要散了。
老族长发威,下了宣战书,来参加葬礼的个个噤若寒蝉,就连劝架的都自动四散开去,生怕对方一个迁怒惹火烧身。人群里这时却偏又露出个人头来。
“都让一让,让一让。”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岁数也不小,肥胖,戴眼镜。
他脸色阴沉,也是饱含痛苦,似乎不是方才人群退开,他就不会站出来说话似的。
“父亲,你又在说胡话了,杀人是犯法的。我们从来不做那种事。”
男人皱着眉,有气乏力,走过去时看一眼言邢二人,好像在看脏东西:“你们赶快走吧……事情都已经如此,你又来这里作甚?就算要你全家的命,就能换回我女儿活吗?”
“……”
言邢语塞,心里更是苦。
“三天之内——”
中年男人举着手指,另一之手捂着胸口说道:“我要你把你亲生儿子的脑袋送到金格罗来,我要你亲手杀他,然后你就去自首,到时候杀人偿命也好,坐牢也行,我不管,那是法律要和你说的事。”
“你说什么!?”
言邢震惊,手上还在滴血,脸色此时一番激动后更显得苍白无比。
“我没说清楚?”
中年的金格罗族长瞪大眼睛看着言邢,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也承受这份痛苦,要你后半生直到死之前都背负骂名,内心受谴责,我要你在难过中郁郁度日,不得安宁。”
“再说,这杀人者不是你,是你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我要你亲自去处罚他,有什么问题?!”
族长鼻子一鼓一鼓,说着说着竟也留下泪来:“可怜我的女儿——她才20多岁,嫁到谢蒙没几年,又生了孩子,苦头吃尽,到头来竟落得这么个悲惨的结局!”
他挥手道:“好了,你们别在这里待着了,这是我女儿的葬礼,她死在你家,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竟还要来认错。你们好可怕呀……”
“我父亲的方法,还有我的方法。”
“我看,你们就赶快回去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