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皱着眉扯了扯我的工作服:
“这又是什么装扮?有你这么相亲的么?”说完他又似是想起什么,继续补充:“还有,那是什么男人啊?你就算不找多优秀的男人,也不能找个嘴都闭不拢的啊?你这样我会觉得很没面子诶?”
我见他开始说教,就知道他已经成功的回到江海洋的位置了。他的愤怒,他的反常,都是那么一会儿的冲动而已。
其实我知道,男人对女人,总有一种救美的英雄情结。而我这个落魄的女人,恰好可以成全他的情结。所以当他看见我狼狈的摸样,他总是一副拯救者的姿态嵌入我的生命。
只可惜,于季礼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于季礼,一直只是于季礼。
永远做不了那等待王子披荆斩棘来拯救的“公主”。
“老板娘的侄子,只是见个面喝杯咖啡。”我淡淡地解释,事实上,我并不想掩饰自己过得窘迫,甚至也开始不在意江海洋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我已经足够悲哀,再怎么加也就那样,还有什么放不开呢?
我拍拍江海洋的白色休闲装:
“有钱么?请我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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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板娘那大侄子约的地方在江滩附近,都是些夜生活的酒吧,吃饭的地方并不多。我和江海洋走了一会儿看见了一间叫“兰亭”的餐厅,遂决定就在这吃了。
上楼的时候我每一下都走得很小心,因为我发现楼梯都是好看的红色木头。踏上去会有闷闷地嗒嗒声。
这家店外面看起来很普通,却不想里面是别有洞天,以“兰亭集序”为主题,整个装修偏古典的中式风格,真真有几分“一觞一咏”、“畅叙幽情”的调调。
一进正厅就能看见镭射灯光打在地面的“兰亭”二字,匠心独运。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不停变换色彩的“兰亭”二字,直到江海洋招我进去。
我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成功吸引了不少目光,看着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我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而走在我前面的江海洋却跟没事儿人似地,很坦然地带着我往里走。
整个过程我都在想,他到底是真的坦然,还是忒能装呢?
毕竟这世上闷骚的人很多,我还不能全数分辨出来。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我们落座。
菜都是江海洋点的,我装作无意地瞟了几眼菜单,价位基本上都是三位数的。就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感到有几分自卑的怯意。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江海洋已经和我这么不一样了。
我早该想到的不是么?
在1999年,能举家移民的家庭,人家家里的孩子和我这样的女人,从头发到脚趾甲,那都是不相配的。
我脑海里出现了那时在爱马仕碰见的女人,精致的妆容,合体的衣饰,恰到好处的气质,举手投足无不在彰显着她浑然天成的贵气,这种贵气,不是衣服,首饰衬托出来的。而是由身体每一个细小毛孔散发出来的。是我永远不可能有的。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自卑。在江海洋面前,我永远没有办法抬头。
这顿饭我吃的食之无味,我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江海洋给我夹什么,我就全数吃下去。直到最后,江海洋看不下去我这么牛嚼牡丹,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
“别吃了,喝茶。”
我接过来就准备往嘴里倒,他抓着我的手,阻止道:
“烫,放一下。”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手,掌宽而大,皮肤很细致,但是并不是那种瘦弱病态的白皙,看上去有一种欣欣向荣的生机,让人觉得握着的是希望。
最重要的,是自他掌心传来的,温热。
他从我手中拿走杯子,放在我眼前,嘱咐我:
“凉一点再喝。”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自然而流畅。
我没有出声,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记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像个病态的收集者,想把他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我轻轻地摩挲我的手背,彷佛还有他的体温。
“他再也没有来找你么?”
“呃?”我先是楞了一下,后来意识到他大概是说顾岑光,我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