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便快得多。事情已很清楚,便是这幢小房子也不再是我的,公婆再三叮咛要快
快弄清,所以一来就开始申请文件,光是证明文件约要二十多张,尚得由西班牙南
部公婆出生的地方开始办理,已托故乡的舅舅在申请,我个人的文件更是困难,因
西属撒哈拉已不存在,文件证明不知要去哪里摸索。想到这些缓慢的公文旅行,真
是不想活了。
答应姆妈三五月内回台是不可能的事情,如说完全将此地的一切都丢掉不管亦
是太孩子气,只有一步一步的来熬吧。
电话也去申请了,说是两个月之后便给装。过了那么多年没有电话的日子,回
想起来仍是非常幸福,现在为了一己的安全而被迫改变生活的型态是无奈而感伤,
不过我仍然可以不告诉外人电话号码,只打出去不给人打进来。
这几天来一直在对神说话,请求她给我勇气和智慧,帮我度过这最艰难的时刻
。我想智慧是最重的,求得渴切的也是这个。
夜里常常惊醒,不知身在何处,等到想清楚是躲在黑暗里,完全孤独的一个人
,而荷西是死了,明明是自己葬下他的,实在是死了,我的心便狂跳起来,跳得好
似也将死去一般的慌乱。开灯坐起来看书,却又听见海潮与夜的声音,这么一来便
是失眠到天亮无法再睡。
每天早晨大半是法院、警察局、市政府、社会福利局和房地产登记处这种地方
弄文件,下午两点左右回海边,傍晚总有朋友们来探望我,不然便是在院子里除草
,等到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夜间方才睡下,只要半夜不惊醒,日子总是好过些的
。午夜梦回不只是文人笔下的形容,那种感觉真是尝怕了又挽回不了任何事情。
此地朋友仍是嫌太多,从来没有刻意去交朋友,可是他们不分国籍都来探望我
,说的话虽是情真意切,而我却没有什么感觉,触不到心的深处,反而觉得很累,
只是人家老远的跑来也是一番爱心诚意,不能拒人千里之外,总是心存感激的。
旅途中,写的家信曾经一再的说,要离开此地另寻新的生活,可是回到了西班
牙,一说刻班牙话,我的想法又有了改变,太爱这个国家,也爱迦纳利群岛。虽说
中国是血脉,西班牙是爱情,而非洲,在过去的六年来已是我的根,又要去什么地
方找新的生活呢?
这儿有我深爱的海洋,有荒野,有大风,撒哈拉就在对岸,荷西的坟在邻岛,
小镇已是熟悉,大城五光十色,家里满满的书籍和盆景,虽是一个人,其实它仍是
我的家。
台北是太好的地方,可是我的性情,热闹一时是可以应付下来,长久人来人往
总是觉得身心皆疲,那么多的朋友亲人在台北疼我,不是宠坏了我吗?虽然知道自
己是永远也宠不坏的,可是在台北那样的滚滚红尘里过日子总是太复杂了,目前最
需要的还是恢复一个单纯而清朗的日子,荷西在过去六年来教给我的纯净是不该失
去的。
爹爹,姆妈,我一时里不回到台北,对做父母的来说佾是难过牵挂,其实人生
的聚散本来在乎一念之间,不要说是活著分离,其实连死也不能隔绝彼此的爱,死
只是进入另一层次的生活,如果这么想,聚散无常也是自然的现象,实在不需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