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一些,才是像云海棠这样特意前来听学的老百姓。
她离讲台有些远,台上之人具体在说些什么,听不真切,于是便往前凑去。
云海棠穿了一身海棠红的披风,挤进人群里,颇是有些醒目。
好在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之人讲学,倒也无暇顾她。
走得近了些,她才听见说话之人口中所述。
那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莫名便能让人感到一种内心的宁静,难怪台下之人纷纷为之沉迷。
他好像突然朝她来的方向笑了笑,那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在这一片阴沉的天空下,好似阳光般灿烂。
云海棠心想,今日便不该听翠喜的,穿了这件显眼的披风出来。
她也礼貌地朝着台上笑了笑,方才笑完,心中又觉得许是自己多情,台下之人众多,那人未必就是对着自己的。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众人皆爱莲之不染,那莲爱的又是什么?”
原来,今日是议物。
听雨轩逢单而聚,每一旬为一个议题,有时候是物,有时候是景,有时候是事,有时候是人,总之,这些文人能议的东西很多,唯独,不论朝政。
“莲爱的是众人!”台下,已有布衣文士作答,“一点禅心一朵莲,一念心清静,莲以自身普度众生,是以莲爱众人。”
此人方说完,便有另一人驳道:“你说的这是禅语,并不是今日所问之意思。以鄙人之见,莲爱水,莲花静立水面间,悟道修心照当年,水不洗水,尘不染尘,此意更为深远。”
“你这也还是禅论。”身旁已有人又议论了起来,“心如莲花不着于水,亦如日月不住于空。”
“风动莲生香,心静自然凉。”文士的思想果然活跃,一人语落,另一人便又话起,“依我所见,莲爱风。风为浪荡且自由,无拘亦无束,莲困于水塘,必爱风之无所羁绊。”
“莲爱藕!”远台之下,一个约莫十岁不到的少年,站在云海棠的身侧,也向着台上扯了一嗓子,台下人纷纷哄堂大笑。
那圈近座之人也嘻嘻笑了回头:“这孩子莫不是有些饿了,哈哈……”
众人和气地笑成一团。
云海棠觉得这里的气氛很是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见,而且都敢于表达出来,并不拘泥于何种方式、何种语言。
台上之人也望着少年的方向,一脸和煦的微笑,让人见了便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说呢?”紫衣男子轻轻问了一声。
云海棠左右环顾,确定了眼神,又疑惑地问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