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是军队的生命线,一旦断裂,即便是最强大的军队也难以维持。
因此,在从京城奔赴雁谷关的路途中,她早已联合了江氏药铺,沿途以高价收购粮草,并将它们一并运往雁谷关。
这也是为什么,她早就从京城出发,一路骑着踏雪乌骓驹日夜兼程,却直至十月才抵达雁凉山的原因。
“江氏的粮草,一部分补给了西陵湖的百姓,一部分正往雁凉山送来。”云海棠解释了其中缘由,让景云心中的担忧如春雪般瞬间消融。
“对了!”云海棠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你如今的身份……”
景云得知她对粮草一事早有安排,心中焦急已烟消云散,转而也用轻松调侃的口气道:“我现在叫老云,正好你是小云,你看,我如今的身份是……”
“叔!”云海棠脆蹦蹦地喊了一声,反正他的岁数只比阿爹小不了多少,这么喊也不吃亏。
“我哪有那么老!”景云得了便宜却不高兴,“小云将军跟翠喜是一道的,你这样喊,我岂不是比翠喜高出一辈来了!”
他甫一说出翠喜二字,刚刚还嬉笑的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些时日,景云整颗心扑在打击大宛之上,云海棠也一心筹措粮草,两人都无暇顾及其他,所以从前在京城中那些不愿意想起的往事,便深埋在脑海里,不便提起。
现在,景云提到了翠喜,两人心中顿感伤感。
云海棠看不清景云的面色,但是想来他也许比自己更要痛心。
景云的身边从来都只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有翠喜才是他在世上最温柔的寄托,好像心头有了一个人,自己便是走得再远,行得再难,都无所畏惧。
可就是这样一个单纯憨厚毫无杂念的小丫头,却那样茫然地离开了人世间,甚至连死去之时,都不知道世道究竟是怎么一副残忍的模样。
他有多心疼,战斗的脚步就有多坚定。
“老景,是我对不起她!”云海棠暗暗落下一滴泪。
若不是自己今世的自以为是,偷偷修改了应有的路线,便不会萌生出想考太医院这一念头,那晚的悲剧也就不会上演。
她曾天真地以为,只要能够巧妙地避开雁谷关那场腥风血雨般的战斗,众人便能从那场浩劫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景云摇摇头:“小云将军,世道不是你我想象的那样,即便有些事,我们做出了让步,但有些人依然会无情地将我们推向风口浪尖,命运不会因为我们的妥协而心生怜悯。”
从前,云海棠一直以为老景只是个会打仗的粗汉子,却不想,他的思虑竟也是这般深邃。
她擦掉眼泪。
是的,命运对任何人都不会心生怜悯。
现在,她能知道的,是雁谷关的那役尚未到来,在这之前,他们要想方设法先将粮食续上,储备精力,好迎接那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