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刘广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如果没有一点意思,实在不像话。别的人还好办,最多我们派个车,直接送到他们家去。问题是陆省长怎么办?我们摸不准他呀,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陈吉桥问道:“以前,你们总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吧?一般怎么处理?”
杨刘广说道:“这样的情况,确实没有遇到过。以前,就算某位领导单独下来,也是开着小车下来的,我们把东西交给秘书,至于秘书怎么处理,我们就不管了。”
陈吉桥想,他这个秘书特殊呀,自己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呢,怎么干这种事?省长一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同时,他也知道,作为秘书,替领导收礼,是他必须解决的难题。别说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在每一地都会面对此事,就算是待在省会,也常常有人上门,同样要面对此事。
于是陈吉桥也不由问道:“杨书记,遇到这些情况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教我一个方法?”
杨刘广一听陈吉桥这样反问他也不由乐了,笑道:
“我来找你讨方法,你倒向我要方法,差点反被你给绕进去了。要不。你等下进去的时候。请示一下。看省长是什么意思。”
陈吉桥也不由乐了,官场上,有很多事,不说比说好,意会比言传好,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杨刘广要他给陆省长请示该不该送礼,这实在也是够另类的了。
当然陈吉桥也知道杨刘广这么做似乎也有一种无奈在里面,现在送礼乘风已经成了气候,别的地方都送,焦云如果不送,那就会开罪人,杨刘广本来就是个比较有争议的市委书记,如果省里再给他多穿几双小鞋,日子终归是会越发的难过,无奈之下也只能随大流;可是杨刘广似乎也不清楚陆政东真正的想法。如果要送,陆省长不收。那反而是留个不好的印象,不值当。
商定之后,杨刘广闪身而退,他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和陆省长碰面。他刚离开,对面的门开了,陈吉桥进去,和陆政东打过招呼。
陆政东已经洗完澡洗完头出来,一边用浴巾揩着头发,一边问陈吉桥:
“我刚才听到你的房间有人说话,谁来了?”
陈吉桥不好说是杨刘广,毕竟焦云是他老家,他还是很有感情的,杨刘广在焦云干得还真是不错,陈吉桥不想因为这个让杨刘广在陆省长这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那太不值得,只说是焦云的同志。
陆政东问:“有什么事吗?”
陈吉桥说:“他们说,按照惯例,要给大家准备一点土特产或者纪念品什么的。”
陆政东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惯例?这种惯例,我看还是少一点好。”
陆政东一听也不禁心里一笑,这个杨刘广,还真是有点另类,这样的事情居然要请示他,是一种变相的暗示省里在这方面无所作为吧?
迎来送往之风还有送礼之风,这不仅仅是贝湖的问题,而是全国性的问题,
陈吉桥一听便道:“我已经把这个意思告诉他们了,叫他们别搞。”
陆政东穿好了衣服,陈吉桥知道,下一件事,便是帮他吹头发。
省长是一省的省长,自然也是这个省的脸面,形象极其重要。他的头发每天都要洗,洗过后就一定要吹。不洗,头发上可能会有气味,不吹,头发却是乱的。尤其重要一点,到了一定年龄,就算你保养再好,头发也会露馅,比如干涩、灰白。为了保持年轻形象,一定要在吹头发的时候,搽上一些发胶,保持水分和光泽。在省城,一间专门的理发室,是为省委领导准备的,每隔几天,领导们就要去做一下头发。即便是陆政东年轻,也同样还是需要经常打理,而出门在外,有时候时间比较宽裕的情况下,陆政东也会让宾馆酒店的美发师给做做,现在,只能是陈吉桥动手,这也是秘书工作的一部分,为此,他还专门和妻子讨教过专门收拾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陆政东也会思考问题,一般情况下陈吉桥是不能打扰的。
陆政东似乎是想了一会事情,然后才说道:
“有关送礼的事,我要向你特别交代一下,现在确实有这么一股不好的风气,有些当秘书的,这方面的油水很厚。我希望你不要贪这点小财。以后,如果有人想通过你给我送礼,你告诉他们,直接送给我好了。”
陆政东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对于送礼这样的事情心里清楚得很,不说现在,就是时间倒推十年回去,有的县里的领导春节前下到乡镇去“考察调研”一番,收到价值几万的烟酒礼物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作为跟下去的其他人自然也有份,有的干部甚至把这当成一个生财之道……
陈吉桥并不清楚陆政东在想什么,他听了这话心中狂喜,陆政东这么讲似乎表明,陆省长对自己很关心很爱护,有点长期准备的意思了,看来自己这最初的表现是得到了陆省长的初步认可。
陈吉桥不需要参加这样的会,杨刘广的秘书邱晨陪着他在另外的房间说话。
陈吉桥想,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便拿起手机,拨打了何东升的电话。陈吉桥
问:“东升,你在哪里?”
何东升说:
“在市里,晓玲也在。”
陈吉桥说:“我在市委。你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