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雨弯身将她扶起,一瞬间燕洛雪已将信息递出。陆思雨抬手擦去燕洛雪眼中泪水,说道:“本宫何其幸有你这般好儿媳!重垚何其幸有你相伴终生!你很好,是本宫对不住你!是我们陆家对不起公主,让公主受此折辱。”说着,仇敌般望着燕重烨,眼泪止也止不住。
燕洛雪忙说:“母后何出此言?陆家世代忠良,是南凤国的中流砥柱;即使如今淡出仕途,也为南凤国捐粮捐钱,是我要感谢你们支持飞华才是。母后放心,夫君已经安排妥帖。他若识趣,好生款待我,若不识趣,他命绝不会久长。”
燕重烨听了也不恼怒,反而耐心起来,说:“公主,人已带到,你这些手下可将之带回,送到父皇身边,请公主随本宫入住东宫。”
“慢!我要在这里目送母后离开。”燕洛雪走至桥头,跪下,对皇祖母说道:“请母后上车!”
陆思雨担忧地看着她,满是悲伤难舍,她何尝不知道燕重烨为人猖狂,百无禁忌,如若万一,荣华公主唯有一死可保清白,但事已至此,她留下已无任何意义,她咬咬牙,登上马车,将车帘愤然摔下。
扮作“宋千里”的秦慕萧一声令下,车马飞奔,很快消失在远处。燕洛雪在地上长跪不起。
燕洛雪终于站起身来,擦去泪水,抖落灰尘,甩甩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她说道:“太子殿下果然信守承诺,我们当然也不能言而无信。但是太子殿下所需之物已被先行送至三皇子府,不知殿下可有兴致到那里一游?”
燕重烨眸光微闪,问道:“你不会是又要耍什么花样吧?你可要知道,现在你在谁的地盘,你要知道,本宫实在是讨厌被别人牵了鼻子走。”
“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岂敢不识时务。”燕洛雪放低身姿,此时秦慕萧不在身边,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燕重烨点头,说:“你知道就好。本宫一直就对三皇子府颇为神往,有公主亲自相邀,再好不过。”他言语挑逗、****,燕洛雪只作不知。
燕洛雪转身,登上燕重烨备好的马车。这马车四周,士兵分列。她知道燕重烨并未完全放心,但她目的已经达到,还是满心喜悦。临行前,她爹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易入住东宫,如能入住三皇子府那是最好,如不能如愿,也需到三皇子府走一遭,秦慕萧会在那里接应,同时传递消息。
马车飞快驶进燕京城。燕洛雪看着旁边急速逝去的景色,暗暗祈祷:“爹爹妙计安天下,保住妻子又保女!”
马车倏然止住,燕洛雪到了三皇子府门前。府门前,秦慕萧恢复了本来面目,一身戎装,看着车队。燕洛雪下车,神态自若,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我母后安好?”
秦慕萧躬身行礼:“宋将军已将皇后娘娘交托给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命令末将返回这里等候三皇子妃,随侍身旁。”
燕洛雪点头说好,燕重烨嘲笑一声:“一人之力,谈何保护?还乳臭未干,不过是做做样子,糊弄世人罢了,说什么恩爱情浓,真是虚伪透顶!”
燕洛雪仍是未加理睬,只说道:“请木将军带路。”又回身对燕重烨说声:“太子殿下,请吧。”
燕重烨犹豫了。他想到燕重垚诡计多端,不会在这三皇子府里设下埋伏吧?燕重垚和荣华公主那么恩爱,怎么就轻易同意荣华公主只身前来。他心底一阵发毛,望向“荣华公主”,“荣华公主”目光坦荡,略带了一丝挑衅,他冷哼一声,说道:“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抬脚迈进了三皇子府。
这三皇子府对于燕重烨是陌生的,更是神秘的。三皇子燕重垚对于他来说更是超然的。毋庸讳言,他嫉妒燕重垚。嫉妒他得父皇宠爱,嫉妒他誉满江湖,更嫉妒他深得美人心。而他,这个北燕皇太子,在他父皇燕熙的眼中,不过是江山的传承,而不是血脉;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靠着父皇授予的特权,随心所欲的庸人。
燕重烨知道,他虽然七岁就被封为太子,但那也只是燕熙对他母后的愧疚,是对他母后的交代。燕熙愧对他母后的情深意重。当年宫中生变,燕熙逃离北燕,那是他母后舍生忘死,谁知盼来盼去得到的竟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凄冷。他母后心底煎熬只有他才知道,所以他挑唆二弟燕重欢,给年仅一岁的重垚下毒,逼走了那个贱女人陆思雨,但也害死了他二弟和二弟的母亲裘娘娘。母后得知,一病不起,郁郁而终。父皇在母后下葬之日向天下宣布:册封他为北燕皇太子,并承诺,永不更改。
那又怎样,这就能掩盖他负心薄幸的行径吗?他还不是封了陆思雨为皇后?对他好!就能平息母后多年的怨愆吗?就能换回他的单纯吗?就能使二弟起死回生吗?真心真意怎样?绝情决意如何?他发誓:他没有心,他没有情,这样才不会有痛苦。
燕熙给他权利,地位,金钱,美女,他泰然接受,他冷漠残忍,燕熙也颇为容忍,他游戏花丛,雁过水无痕,燕熙更是从不干涉。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恨燕熙,就越发变本加厉。“哼”燕重烨心中阴暗,“如今我就要抢了你的皇帝宝座,霸占你宝贝儿子的妻子,你敢把我怎么样?”
燕洛雪边走便留意着燕重烨,见他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嘴唇紧抿,心有些不安,她想告诉秦慕萧,于是她大着胆子,说道:“殿下何以突然怒气冲冲,是什么气得殿下如此?”
燕重烨突然贴近燕洛雪,脸上神情不怀好意,燕洛雪忙向前,躲在秦慕萧身后,秦慕萧一双厉眸,凛凛威风,看得燕重烨竟一阵心虚,不由涎着脸笑道:“本宫一想到他若在这在这府中,定与你日日欢好,怎能不气?”
燕洛雪气得头发都竖起了,呸了一声,大骂“无耻”。脚下使力,运起轻功,飞身进了前面杏花林。秦慕萧立刻随后紧跟,两人一眨眼功夫,踪影皆无。
燕重烨暗呼“上当”,闯进了杏花林,哪知左突右突,就是突不出去,被杏树枝条抽打了好几次,这个狼狈!他焦躁不堪,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毁了这林子得了。他将气力凝结于掌心,就要发力,却听到悦耳声音:“太子殿下真是好耐性,接着吧,这可是你日思夜想的。”
燕重烨忙收回内力,伸手接住抛来之物,入手处果然是两件硬物,大感放心。他见“荣华公主”一身素衣,俏立在一棵杏树之下,美目顾盼生辉,想起这一阵被她耍戏,不禁又羞又恼,上来一股狠劲,只想将她至于自己x下,使她臣服,任他玩弄。他猛向她扑过去,却又砰一声撞在杏树上。耳边回响着“荣华公主”的声音:“直走十步,左转五步再左转直走,就可出去,物已送出,内有书信一封,太子殿下仔细斟酌,今日就让荣华住在自家吧,算是解荣华思家之情,荣华感激万分。”
燕重烨喊道:“你想赖在这里吗?你信不信本宫顷刻间就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第二卷 祸从萧墙起 第七十六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燕重烨的威胁换来的只是几声轻笑,随后“荣华公主”的声音远远传来:“太子殿下神勇,天下谁人不知,但殿下应以大事为重,何必为一女子兴师动众。”
燕重烨本来未与荣华公主见过几次面,当年燕重垚新婚后携妻归国,燕重烨因旧事更是避而不见,只是荣华公主才高貌美,他对燕重垚又是恨妒交加,因此对荣华公主的不轨之心由来已久。今日见面言语交锋,觉其温柔处藏刁钻,高雅中现野蛮,机智里有沉着,确是令人心痒难耐啊!
不过她人已在燕京,已是囊中之物,又对他有所求,何必急于一时!燕重垚虽强,却也强不过千军万马。他如今志得意满,按照刚才燕洛雪所说,走出杏花林。他传令士兵将三皇子府重重包围,任何人不许出入。
燕重烨终于走了,燕洛雪浑身瘫软,扶住了一颗杏树站定,旁边的秦慕萧伸手搀住她,她手臂轻扬,懒懒勾住他的脖颈,笑道:“我好累啊,你说我装得像不像?”
秦慕萧的心本来一直纠结,看着燕洛雪艰难孤军奋战,他一点忙都帮不上,暗暗着急。此时突然见她小女儿情状,搂了自己,撒起娇来,这真是从未有过之待遇。他脸上浮现轻松笑容,说道:“你这般聪慧,临危不乱,气度雍容,令为夫大为心折,为夫真是不知是该将你藏起来好呢?还是……”
燕洛雪没听等秦慕萧说完,便一下子明白过来,忙松了手,讷讷说道:“你不是说我笨吗?”她慢慢由兴奋转为平静。
知道她想起了秦珍儿,秦慕萧伸手抱住了她,说道:“你才不笨,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