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雪一惊,以为她要杀竹生,下意识将竹生夺了回来,孟巧悦一笑,说道:“我不杀他。”
她轻拍竹生的小脸,又摸了摸他的眼睛,然后点了他的昏睡穴,说道:“这回,他属于你了,你可以将他送到寺庙也随你,我这也算给你交代了,算你替你师公师婆报了仇。”
“不行,你要干什么,周善文,快阻止她”燕洛雪喊道。
“站住”孟巧悦对着周善文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将她的脖子也划了”
孟巧悦突然变脸,周善文停下了脚步,不敢造次,怕孟巧悦疯癫,伤了燕洛雪,而临淄王喊道:“解开我的穴道,快点啊啊,不,你不能这样,让我死吧”
孟巧悦说道:“你要活着,你要守着她好好活着。”她的手从燕洛雪脖子上收回,嗖的退回到东齐幽王身边,手起斜斜一划,血痕在脖子上出现,随即血飞溅了出来,她的嘴里也流出了鲜血,但仍在笑,那血色笑容衬得她双眸更加晶亮,她一动不动任血滴在了地上。
临淄王长声惨嚎,突然他冲破了穴道,冲了过去,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孟巧悦,“巧悦姨,我恨你我恨你我就你一个亲人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你怎么能舍得隽儿?”
孟巧悦已经发不出声音,她笑了笑,指了指临淄王的背后,临淄王顺着她的手指,回头,他哀声长哭摇头,“她不是我的亲人,她是仇人,累世的仇人。”
燕洛雪抱着竹生,站在那里,心里空荡荡的,不知为何临淄王的话让她觉得好似自己逼死了孟巧悦一般,她明明是来救人,怎么反而将她逼死?她向前跨了一步,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这话无情至极,但燕洛雪就是忍不住,临淄王猛然抬头,愤怒地望着她,孟巧悦的手攥住了临淄王的衣襟,摇晃,临淄王回过头看她,她对着他摇头,摇头,终于闭上了眼睛,头伏在了临淄王的胸前,手却松开了,滑落下来。
孟巧悦死了,死在了临淄王的怀里。
临淄王看了看燕洛雪,问道:“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我?”
燕洛雪的身子晃了晃,好似不能相信临淄王怨毒的话语,她轻声道:“你认为我该为他们的死负责?为什么?”
“因为我要这个王位,从头至尾都是为了你。”临淄王回答,声音似来自幽冥,“重新成为巫族之王,才能将你的心神全部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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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雪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迎风山庄的,也不记得临淄王什么时候将竹生从她这里接走,她浑浑噩噩,吃了睡,睡了吃,鸣蝉和豆娘都回到了她身边,她也没什么反应,凤夜澜就留在了迎风山庄,她也视而不见。
终于,鸣蝉忍不住了,和豆娘商量说要通知秦慕萧,不然就将她秘密送回西秦国,这话正巧让前来的临淄王听到,临淄王当场翻脸,竟然将鸣蝉差一点掐死,豆娘大呼救人,她惊醒了,及时救下了鸣蝉。
但之后,她对临淄王的态度变得冰冷,基本上是一言不发。
临淄王命令他们搬出迎风山庄,重新住进了翻盖一新的明华园,然后派重兵把守,将凤夜澜强行带走,不知关到了何处。
燕洛雪冷冷旁观,不知临淄王到底想要怎样。燕洛雪被禁锢在明华园,但周善文还是有办法为她探听消息。临淄王对外宣称花满勾结晓宁楼杀死了东齐幽王及孟贵妃,如今晓宁楼楼主在逃,而花满却已经捉到,关押在天牢之中。
应该是引齐远上钩吧,齐远或者将花满灭口,或者将花满救出,她甚至都在想花满真地捉住了吗?
但事情却超出了燕洛雪的意料。花满竟然真地被活捉了,而且就在东宫之中,然后确确实实被关在天牢,而且,她亲口承认了弑父弑君的罪行,当着东齐幽王的灵柩,当着东齐国的朝廷众臣。
但她却是以一己之身承担,将齐远排除在外,这使得回到朝中为东齐幽王奔丧的齐远得以保全性命。这应该是花满为齐远所做的牺牲吧,也间接告诉了齐远,她爱他甚于皇后那个虚无名号。
她被赐予三尺白绫,但临死前,她提出要见燕洛雪一面,临淄王不知为何,竟然欣然同意,将燕洛雪接到了天牢之中。
天牢之中,花满望着临淄王和燕洛雪,说道:“你们一定奇怪,我为什么没有逃?”
“为什么?”燕洛雪机械问道,她实际上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对花满,对齐远她都不感兴趣。
“因为被皇弟说中了,他竟派人在东宫潜伏,伺机杀我灭口。”花满笑道,“我满腔深情,就换得他如此薄幸,既然如此,我还留恋他干什么?我要让他天天望着那个宝座垂涎三尺,却得不到,得不到,懊悔的要死,却死不了,皇弟,可要留着他的命啊。”
临淄王莫测地挑动眉毛,没有说话,燕洛雪冷冷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何必要和我说,洛雪告辞。”
“慢着;”花满叫道,“我有一言要留给你,希望你听得进去,东齐国的皇后之位不是那么好坐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燕洛雪大怒:“我是西秦国太子妃,是将来西秦国的皇后,与你东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死到临头,还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花满笑道,“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吧,皇弟为了你不惜与父皇为敌,与齐远为敌,你不做他的皇后,他怎么会甘心?你认为你的夫君会为了你舍弃上万将士的命呢?还是会为了他的大业舍弃了你这个绝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