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的响应是不够的。她一天天病得更重了。我摇动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醒过来。她需要抗生素。”
萨布丽娜向前迈了几步,压低了嗓门:“我们的抗生素差不多要用完了。我正在定量配给,把它们留给危重的患者。”
“哈珀就是个危重患者。”
“危重是说会危及生命。”
我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的情绪正在失去控制。疲惫、糟糕的浅度睡眠和过去48个小时带给我的压力终于把我击败。我失控了——我能够感觉得到。我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
“她本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她甚至都不会生病——如果她没有去飞机那里救人。我们欠她一条命。”
没有……没有反应。我的怒火爆发了。
“好吧,萨布丽娜,想象如果她死了,会给所有人带去怎样的信息。啊?你为周围的人铤而走险,而等我们利用完你,就会把你丢在那里等死。这才是你所说的危险。”
“如果我在她根本就不需要抗生素的时候却把药给了她,那就意味着给别人判了死刑。这同样是危险的。为了挽救大多数人的性命,我会选择更加符合逻辑的冒险。我相信你对这样的概念并不陌生——因为你在湖边时就是这么说的。”
“你真有一套,萨布丽娜。你知道吗?”
“你无法客观地看待这个局面。你之所以会失去理智是因为你和莱恩小姐之间建立了一种情感纽带——”
“你也知道和别人建立情感纽带是什么意思?还是从期刊上读到的?”
“你的偏爱显而易见。4D座位上的乘客威廉·博伊德的病情比莱恩小姐糟糕得多,你还没有询问过博伊德先生的情况呢。”
“威廉·博伊德不在没入湖中的那节飞机里。到那里去的是哈珀。见鬼,威廉·博伊德当初有可能就是被她救出来的!我要求她冒着生命危险,她照做了。”我几乎喊叫了起来,在萨布丽娜和自己之间来回戳着一只手指,“我们要尽全力保证她能够活下来。”
“博伊德先生不是哈珀救起来的。他也在水里,站在将伤员从飞机转运到岸上的队伍中。但这和他在救援行动中的角色无关。你没有问起博伊德先生的病情是因为你和他之间没有情感上的联系。你不客观,尼克。我才是客观的。老实说,按照你拐弯抹角提到的那些理由,几乎可以这么说:这里只有我才能做出毫无感情色彩且合情合理的决定,照顾这些病人,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无可救药。我在和一个机器人争执。我紧紧地咬着下颚,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随时都有可能被咬碎。
“把抗生素给我。”
萨布丽娜瞪着我,毫不畏缩。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萨布丽娜。把它们给我。”
“你在威胁我吗?”
“该死的,你说对了。你威胁到了我……我们欠了一大笔人情的某个人的性命。我是不会对你放任不管的,你可以和别人讲你的那堆理由。”
“我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但我没有想到闹事的人居然会是你。”
“什么这一刻?”我看着她,一种怀疑之情油然而生,“你干什么了?”
“我把抗生素藏起来,和所有的药品一起。”
她当然会这么做。我内心深处累积起来的愤怒沉淀成了一种专注而又无情的平静。就连我都害怕自己接下来将会做的事情。
我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沿着客舱过道走去,路过迈克的身旁,他身边还跟着鲍勃·沃德。
“我们准备好了,尼克。”他说道,可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在哈珀身边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被汗浸湿的牛仔裤口袋,掏出了我昨天交给她的那把钥匙。在驾驶员座舱里,我打开盒子,掀开了盒盖,4把手枪随意地堆放在里面。
我还是个孩子时曾经学过如何使用手枪。对于和我拥有相同童年经历的每一个孩子来说,绑架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