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边节奏还挺慢活的。”苏意感叹,静静地小酌一杯,聊聊天,生活写意从容。
“当然,压力没你们那边大。”阿平举例,好比买房,在马六甲60万马币就能买到连土地所有权的房子。
当苏意羡慕的时候,阿平却说,他不想只留在马来西亚,他想去外面闯一闯,看一看这个世界,他也辞职了,下个星期就过去澳门。
阿平比苏意小,才20岁,却已经出来工作了四五年。不过大概年轻,才有一往直前的冲劲。苏意看着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阿平,不住想起以前的自己。
人都有惰性,留在一个稳定的生活圈太久,会忘了战斗是什么味道。时间像磨刀石一样,不知不觉把身上的棱角打磨掉。或许早几年,苏意还能说得出那样的话,可如今……
跟着阿平左拐右拐,终于回到旅馆。阿平不在旅馆住,看着苏意进去才离开。苏意回头脱了夹脚拖鞋
上楼,楼梯转角闪过一个人影,速度快得苏意有点眼花。
——
重新安排的房间没有窗,空调大概没清洗干净,吹出来的冷风让苏意这个有轻度鼻炎的人有些难受,不断打喷嚏。药留在黎勿家,她又懒得去医院开,于是自作孽不可活,或许她就这样打喷嚏打到死为止。
晚上阿平介绍的印度餐苏意没吃饱。苏意是习惯吃夜宵的人,肚子没有饱腹感她怎么也睡不着,躺下床明明很累却偏偏睡不着,盯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发呆。民宿房间隔音一般,苏意听到隔壁奇怪男人房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好几次的关门声,虽然轻轻的,可苏意睡不着,这微小的动静就变得明显。
她翻身,轻轻闭眼,试图就此睡去。
“砰——”苏意眉头皱了下。
“啪——”苏意又翻身。
“咚——”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吵,一来二去,苏意终于忍不住。
起身开门,眼睛还没从突然转亮的环境中适应过来,眼缝间又窜过一道身影,像鬼影一样倏地闪回隔壁房里。
苏意揉揉眼,火气正要上来,脚边却蓦地碰到东西,低头,竟是一份火腿蛋面。
隔壁房间的门缝还透着亮光,苏意怔了怔,将冒着腾腾白烟的火腿蛋面端回房里。
民宿的房间简陋,木板铺地,苏意直接坐在地上,在房里小灯的灯光下静静看着那碗不明来历的夜宵。
长长的火腿肠切成几小段,每头割了个十字,下水以后就成了一朵小花形状。鸡蛋是正宗的太阳蛋,外头一圈香脆,筷子一戳中间,浓稠的蛋黄液就会缓缓流出。
苏意拿起筷子,小心夹了口面送进嘴里,腾腾的热气顺着空调的风吹向她的眼睛,熏起了雾气,再夹起第二口面进嘴里,鼻子泛酸,苏意竟然掉了泪。
比起那些印度快食,她的肚子似乎更喜欢这种味道。吃完整碗面,苏意的肚子终于有饱腹感,可这下,她更睡不着。
隔壁房间一下子没了声响,那个奇怪男人好像睡着了,安静得连点呼吸声都没有。
苏意盯住天花板发呆,黑暗中她的头脑、她的思绪越发清晰。
她的胃不好,有慢性胃炎,大学的时候几乎每年都要因为胃病而去看医生,在黎勿的恐吓下才下决心去照了胃镜,吃医生开的疗程药,胃痛次数少了,可她就养成了少吃多餐的习惯,尤其晚上不吃过宵夜她肯定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吵得黎勿一并睡不着,于是为了能睡个好觉,黎勿每晚都会给她下个面条。
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材料,黎勿下的面条就真的只有面条,顶多就给她倒点酱油调调味,难吃得不能再难吃。
在苏意强烈要求下,黎勿买了火腿肠,鸡蛋那些常备家里冰箱。
可有了材料,黎勿下面条的技术还是渣渣。鸡蛋都煎焦了,蛋黄又老,面条还是糊的,就只有火腿肠能吃,不过黎勿也敷衍她,直接将火腿去了外包装扔碗里给她吃。
当苏意拿着筷子边吃边不情愿地瞪着他的时候,他就坐在她对面,笑着摸摸她头发说:“乖!下次哥哥再给你煮好吃的。”苏意有一瞬觉得黎勿把她当成他养的狗了。
然后苏意放在饭桌下的脚就会照着他的小腿狠狠飞踹过去。
再后来,黎勿在苏意的训练下,煮面的技能越来越纯熟,面不糊了,蛋不焦了,连火腿肠还会给她变着花样弄成一朵朵小花。然后这又成了他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借口,大言不惭说苏意交了他这个男朋友非常走运,哪个男朋友会天天给女朋友送花。
一旁苏意看着他像猴子一样活蹦乱跳,心里又会吐槽他,“就那几根火腿肠还好意思说是花?”
再后来,当苏意想念那几根火腿肠的晚上,黎勿都在酒吧里度过。她都要忘了那火腿蛋面是什么味道。
黑暗中的苏意,头脑越发清明。她侧身,脸正好对准那堵墙,一墙之隔,睡着的是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
行为先于意识,当苏意回过神时,她已经伸手在墙上敲了敲,声音在房里响起回响,轻轻小小的,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失恋又孤身在异国,综合各种客观因素,苏意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神经质女人。
——
前晚上睡得晚,直接导致的结果是苏意第二天早上起得晚。洗漱换衣花了点时间,隔壁房门还是紧紧锁着,里头的人不知是还睡着抑或早已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