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把电暖器开到了最大档,林知夏的屋子很快暖和起来,也成了全家最舒适的地方。
客厅架着一只铁炉子,炉膛烧着蜂窝煤。林泽秋搬来一只板凳,坐在炉子边上烤火。
火苗灼热,燃得红旺,林泽秋用一根铁棍拨弄了煤球的蜂窝眼,那红彤彤的火星一下子窜出来,差点烧到他的衣服。
他坐在椅子上,腰部使力往后挪,鞋底蹭着地砖,闹出刺耳的动静。
“林泽秋!”妈妈厉声训斥他,“你老实待着,不要给我添乱了。”
林泽秋局促地坐直身体:“我什么也没干。”
妈妈在厨房里一阵忙活。她一边做饭,一边嘱咐道:“林泽秋,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看看你妹妹。”
林泽秋毫无怨言地走到了林知夏的卧室门口。
他站定十秒钟,没听见任何声响。他轻轻地推开林知夏的房门,立刻感受到了电暖器制造的融融暖意。
他看见,林知夏侧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柔软的棉被,怀里抱着小企鹅毛绒玩具。那小企鹅露出了半个脑袋。而林知夏闭着双眼,睫毛浓密,脸颊白嫩,呼吸均匀平稳,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林泽秋很放心。
又过了一会儿,午饭做好了。家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妈妈喊醒了林知夏,还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条端进了林知夏的房间,哄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吃饭。
林知夏晕晕乎乎的,说起胡话:“妈妈,你觉得我聪明吗?”
妈妈为了让她多吃一点,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了,我们家夏夏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孩子。”
“才怪。”林泽秋在后面不冷不热地接话。
妈妈转头瞪了他一眼:“少说两句,你妹妹今天生病了。”
林泽秋走到床边,抬起一只手,捂住妹妹的额头。他平静的神色逐渐崩裂。他皱眉,低头,望着林知夏:“烧得不轻。”
林知夏也抬头望他:“我想睡觉。”
妈妈和她打商量:“夏夏,再吃一口,好不好?”
林知夏摇头如拨浪鼓。她躺在床上,盖紧被子:“我没有胃口。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妈妈和哥哥异口同声地问她。
林知夏懵懵懂懂地叙述道:“我梦见,我的脑子烧坏了……学过的知识全忘了,就像普通人一样。我忽然理解了哥哥。这么多年,哥哥,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你要花时间背书,考试会让你紧张。哥哥,你和你的大脑,都很不容易呢……”
放在平时,林知夏这种危险的发言,会让林泽秋当场暴跳如雷。
但是,今天,林泽秋一反常态地容忍了林知夏。他平静而坦白地说:“做你的哥哥,是挺不容易的。”
林知夏问他:“哥哥,你心里难过吗?哥哥会因为有我这样的亲人,而感到难过吗?”
林泽秋低声说:“没有哦。”
林知夏偏过头,和他目光相接:“没有吗?”
林泽秋笑了。他的生日在一月份。还有不到半个月,他就年满十三岁了。他正处于茁壮成长的少年期。他的喉结变得明显,声音有所改变,听起来稍显低沉:“你小时候……我不是说你现在,你六岁上学以前,经常把我整疯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