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透露的这些信息,在网上都能查到。林知夏任职的大学也不是第一次与企业合作,各方面的规章流程都比较成熟,与此相关的第一手新闻都是学院内部的行政人员亲笔撰写。
聂天清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他和江逾白寒暄两句,就打算先走一步,临走前,他的目光转向林知夏,冲她点了一下头。
林知夏朝他挥了挥手。
他挑眉,然后笑了。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江逾白站在原地,静立片刻。
江逾白看过今年的秋招简章,所有岗位的秋招面试日期都被安排在十月中旬,眼下还是九月下旬,换句话说,聂天清来这家公司并不是为了面试,那他是要干什么?何必刻意撒谎?
江逾白知道聂天清是省立一中的学长。经过一番短暂的思考,江逾白也没想起来他和聂天清的交集。十二年前的那一场“泡泡球大战”,早已在江逾白的记忆中淡出,他只记得林知夏怀抱着泡泡球拯救全组的飒爽英姿,至于聂天清当年的性格和行为习惯……就是遥远到无法考证的往事了。
林知夏的声音打断了江逾白的思路:“你在想什么?聂天清的事情吗?”
江逾白隐瞒道:“没什么。”
林知夏低头一笑:“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出来。”
话音未落,林泽秋刚好从林知夏面前走过,当然也听见了林知夏的这句话。
林泽秋双手紧紧揣在上衣口袋里,适时插了一句话:“林知夏小时候就很聪明,这些年脑子得到了锻炼,只会越来越聪明,你有事,别瞒着她,被她发现了,补救也来不及。”
林泽秋光明正大地威胁江逾白,江逾白非但没生气,还有些好笑,他爆出一个惊天大料:“我和夏夏每年都会交换日记,她知道我的所有秘密。”
这倒是真的。
林知夏附和道:“对的,我和江逾白交换了十几年的日记。他还会拍照片,夹进日记本里,只给我一个人看。”
林泽秋败了。
他无话可说。
他斜挎着公文包,缓步靠近江逾白的一辆车。
江逾白就像林泽秋的司机一样帮他拉开后座的车门,自然而然地等他上车——这让林泽秋稍微有点受用。
然而,林泽秋才刚坐稳,江逾白就“啪”地一声关紧车门。他牵住林知夏的手腕,又让林知夏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林知夏扭头看了一眼后排的林泽秋:“哥哥?”
林泽秋一手托腮。
林知夏又喊他:“哥哥?”
林泽秋置若罔闻。
换作小时候的林知夏,八成就会爆发一连串的“哥哥哥哥哥哥”,而今,林知夏长大了,她早就有了多种多样的战术。她格外平静地说:“我想通知你一件事,你在互联网公司工作,肯定比我更清楚现在小型零售实体店的业绩比不上网店。我和妈妈商量过了,让她把安城小区的老房子卖了,剩下的钱交给我,我帮她做理财投……”
林泽秋终于应声道:“你想让爸妈退休养老?”
“是的,”林知夏回答,“他们太辛苦了。”
林泽秋靠上椅背。他伸长双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比林知夏早出生几年,林知夏还没懂事时,他就见过家里的大人有多辛苦。
他自言自语道:“我双手赞成爸妈退休,早该养一养了,饭舍不得吃,东西舍不得用,比不上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此话一出,他又后知后觉——江逾白还坐在车里。
此时,江逾白充当了司机的角色。他手握方向盘,汽车在公路上奔驰,他没有打断林知夏和林泽秋的兄妹谈话,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普通司机。
林泽秋双手抱臂,视线扫过江逾白的侧影。
林知夏并未察觉气氛微妙,仍然在滔滔不绝:“爸爸想学太极,我给他报了一个太极班,就在我们小区的健身房里上课,每周一到周四……”
林泽秋恍然反应过来:“你和爸妈讲好了这么些事,爸妈怎么都没告诉我?”
林知夏解释道:“我前几天工作不忙,早晨起床早,就在家里和爸爸妈妈聊天,你那时候还没睡醒。你在晚饭的餐桌上也不怎么讲话……”
林泽秋心情复杂。在他的家里,凡是应当由兄长承担的责任,全部都被妹妹一个人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