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夜。
临近年尾,也不知是因为这会夜深还是来京城务工的人都已经赶回自己的老家过年了,街上不似从前那般热闹,秦楼楚馆倒还是笙箫不断,街上的那些门户也个个已经挂起红色的灯笼、贴着对联。
虽然还没到年节,但年味却已经透出来了。
便是这样一个夜,城门口突然迎来一拨人马,这行人正是上月受皇命去外头查探宁王党羽的姬朝宗等人,领头之人披着一身黑色大氅高踞骏马之上,剑眉星目,正是姬朝宗。
寒风拍打着他的脸,从前俊美的男人经了这一路跋涉也染了一些风霜,却没有折损他的容貌,反而让他更添一丝成熟的模样。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姬朝宗心下微定,紧绷一路的脸也终于有些松缓,刚进城门,他就和身后众人说道:“出去一个多月,你们先回家好好歇息。”
“是!”
等进了城门,众人就和姬朝宗告辞。
姬朝宗领着杜仲和扶风继续往乌衣巷赶,却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往定国公府的方向赶,看着越来越近的府邸,他的心又跳了起来,带着欢愉和雀跃,微微发热,他抬手放在自己心口处,那里有他特意给她准备的生辰礼,他这一路紧赶慢赶,把路程缩短了好几日,为的就是早些回来陪她过生辰。
还好。
如今还没过去,还来得及。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把马匹停在一处墙角,让杜仲和扶风先回家报平安,而后熟门熟路翻。墙进府。
属于顾攸宁的院子早就黑了。
他也没起疑,只当她是睡了,继续往她屋子走。
要进去的时候还特地止步在那风帘外,抬起胳膊轻轻嗅了嗅,还好,不算难闻,又摸了下自己的脸,察觉下巴那处冒了些青茬,轻轻皱了皱眉,不过这会也找不到东西解决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嫌弃他。
哼!
她若敢嫌弃他,他就死命亲她,把她嘴巴都亲肿,让她不能见人,还要挠她的痒听她求饶,看她还敢不敢嫌弃他!
姬朝宗这样一想,眉梢微抬,心里还是滚烫一般的热,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她了,竟觉一身疲惫都消散了开去,他也没再犹豫,直接挑了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就连一盏夜灯都不曾点。
姬朝宗皱着眉,总觉得这屋子有些不大对劲,不仅是安静,这屋子还一点都不暖,顾攸宁一向怕冷,他走前还特地叮嘱过,她身边人都是怎么照顾的?唇角向下抿,姬朝宗沉着脸,压着心里的不满,继续往里头走,越往里面,他心里的那抹不对劲便更加深刻了。
纵使没有点炭火,也不该这样冷才是,冷得好像一丝人气都没有。
他也不知怎得,突然有些慌张起来,这样的慌张让他脚下步子都不自觉加快,偏在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手都已经握在布帘上,却突然心生犹豫不敢掀起了。
就好似掀起这块布帘,所有的不安都会得到证实。
“……顾攸宁。”姬朝宗握着布帘,哑着声音喊人。
无人回应。
黑漆漆的屋子里,姬朝宗却能瞧清那上头绣着的一树红梅,他就死死盯着那树红梅,接着喊,这一回的声音更低,甚至还带了一些颤音,“顾攸宁……”
还是无人回应。
倒是外头传来一阵声响。
“谁?”伴随着脚步声,有光亮照进这漆黑的屋中,秦束提着灯笼看着里头,声音透了些戒备,还高举灯笼探了探,“谁在里面!”
等瞧清一个黑色人影,他心下吃惊,握着灯笼的手收紧,面上却不显,斥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闯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