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羽心里实在赌气,可裴然居然连半句好话都不肯施舍,而且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急匆匆往楼道钻。低咒了声,他也跟着跑出去。
她一路低着头,生怕人看见脸上的伤,为了掩饰破碎的衣服,始终裹紧一件不合体的男士外套。
“我说的是剩菜剩饭,又没说你,干嘛把我拒之门外。”安辰羽气喘吁吁用手抵着门不松手。
“衣服还你。”他身子不让步,利落的裉下外套,从门缝里塞给他。
“裴然,你别太过分,我一晚上水米未进抱着你,给你当发泄工具使用,现在用完了就想踹啊!就算是块抹布也得拿回家洗干净!”
她的头很痛,在左边耳朵嗡嗡作响,脾气不似平时的温软,竟有些暴躁,“我没有计较你趁机占便宜,你还想怎样!安辰羽,你和他们一样,都没安好心!”
“喂,起床气也不带你这样的,我怎么你了!这段时间我招你惹你了?连手指头都没机会碰下,现在放我进去洗个澡吃口饭你会死啊!”低声下气到这份上,人家不但不甩他,还像摆脱瘟疫一般,安辰羽脸上挂不住了,眉眼凶恶的压低。
想他这辈子哪个女人不把他疼在手心,生怕化了,也只有裴然这个歹毒的女人舍得折磨他!
裴然冷笑一声,“你进来真的只是想洗澡吃饭?”
她的眼睛红肿,眸光却清澈,里面晃动着无尽的辛酸与委屈,比最尖刻的嘲讽还有力,一瞬不瞬盯着他,不知怎么的,安辰羽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竟有些语塞,他的目的真的只是洗澡吃饭这么纯良?
“对,我就是洗澡吃饭!你可以讨厌我,但不能阻止我洗澡吃饭!”他理直气状。
最终还是让他进来了,裴然的气色不太好,透着很深的疲倦,她大概是走投无路了,想有个伴,即便对方并不理想,可在此时此刻,有个活着喘息的总比没有好。
公寓很小,只有一间浴室,裴然先进去洗漱,出来的时候湿漉漉的头发还飘着股甜香,这味道安辰羽很熟悉,她一直喜欢这个牌子的洗发乳,昨晚撕破的ol制服她用塑料袋裹紧扔进了垃圾篓,似乎多看一眼都要嫌弃。
安辰羽注意到裴然这几年并没有添置新衣服,身上居然穿着上大学时的家居服,头一眼望去,竟有些恍惚,觉着时光从未改变过,她依旧是那只不幸踏入野狼丛生G大的小鹿。
她拿他当透明,一直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小脸苍白,除了左边粉颊略微红肿,他望着那红肿,自惭形秽,无端想到,那次他失手打了她,她的脸颊也是这样的红肿,受惊的她跑回家时是不是也像昨晚靠着他那样靠着方知墨的肩膀哭泣,然后认命的吃下这样的亏,继续为生活忙碌……
安辰羽郁闷的走进浴室,心烦意乱。
她默不作声走进厨房,把昨天中午的盒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打开冰箱,里面不有几片土司,是杰米的零食,她取了两片烘烤,每片贴上一枚生菜叶,涂了一勺奶酪,贴上火腿,在平底锅煎了一只鸡蛋,八分熟,起锅后用加工好的土司一夹,很普通的三明治就此装盘,至于安辰羽爱不爱吃是他自己的事。
食物刚摆上餐桌,安辰羽正擦着头发踱出,丝毫不觉着自己是客人,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他熟练的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熟练的给自己倒牛奶,目光悄悄斜睨自始至终埋头吃饭,目中无人的裴然,“为什么我吃三明治,你吃中餐?我看到你碗里有肉。”其实他很挑食,不喜欢吃肉,可就是想勾引裴然说话。
“你爱吃不吃。”她低着头,细细的拨了拨米饭。
“我又没说不吃。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能把对别的禽兽的厌恶一并撒到我身上……”安辰羽咕哝一声,脸色不怎么好。
作为一只禽兽也是很有压力的,如果还要替别的禽兽扛罪过,压力就更大!凭什么呀,他从来只喜欢让别人给他扛罪过,还没经历过替别人担当的委屈。
明明已经两顿没吃,胃部居然没什么反应,裴然吃了两口,索然无味,大概晚夜没睡好的缘故,想着待会不如再睡一觉,反正要辞职了,迟到就迟到。
“不要剩饭,免得让杰米学会不必要的恶习。”安辰羽咬了口三明治,指手画脚。
“这是我家,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看不惯就出去!”她端着碗,起身可能太猛,竟摇晃了下,软腰被一只大手及时扶住,安辰羽清楚的看见她满眼都是虚弱。
“早就看不惯你了,可是我至今还没攒够不要你的骨气。”他恶声恶气哼了一声,可能又觉着这样说不妥,立刻改口道,“跟我去医院检查下,我不希望你吓到杰米。”
望着她踱回厨房的落寞身影,安辰羽知道她同意了。
“我不会放过何兴平。”半晌,裴然听见安辰羽站在身后笃定的发誓。
何兴平如果有不测,的确是恶有恶报,那种烂人活着对社会毫无贡献,就是一只没用的米虫,不待劳作,只会享乐。可裴然也不会感激安辰羽什么,他这么做无非不许别人欺负属于他的东西,况且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充其量就是一个勤于劳作,善于捞钱的烂人。
体力过于透支,又受到惊吓,裴然实在吃不下太多东西,在床上躺了一会,直到中午才醒来,安辰羽居然还没走,翻了翻手机,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短信,奇怪,按照常理,职员旷班,上头应该会打电话过来查问,可韦冰确实没有任何骚扰迹象。
裴然从衣柜里挑出简单的长袖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穿上帆布鞋那一刻简直和刚进校园的淳朴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而这些衣物的确是她从前上大学时的。
“你走吧,我要出门了。”她拎着包,目光清洌洌的,让人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