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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要手中握了权柄,便硬了心肠。他的情不值钱,但也值钱。◎
&esp;&esp;衔池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宋弄影。
&esp;&esp;那些和娘一起恬淡静谧地过日子的情景,已经遥远到在记忆里逐渐模糊,像正午日头最盛的时候紧盯着太阳看,眼中盛满光后慢慢失焦。
&esp;&esp;她更真切记着的,是宋弄影一脸倦怠病容,撑着身子柔柔望着自己的样子。
&esp;&esp;她一时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以至于不敢出声。
&esp;&esp;上一世她被夺月坊扣下得很突然,不曾有这样来再看一眼宋弄影的机会。
&esp;&esp;宋弄影绣好了帕子,将它放在一边儿,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时候才看见衔池,登时笑起来,冲她招招手,嗓音沙哑,语调却柔着:“在那儿杵着做什么?快过来,茶该凉了。”
&esp;&esp;衔池微微仰头,不动声色地将眼泪咽回去,才坐到宋弄影身边。
&esp;&esp;宋弄影给她倒茶,她便喝,一时两人都无话。
&esp;&esp;半晌,衔池才开口:“他来过。”
&esp;&esp;是肯定的口吻,宋弄影也不打算瞒她,点点头应下:“前段日子来得很勤,在门外徘徊一阵儿便走。后来许是怕县主伤心,便不怎么来了。”
&esp;&esp;她气虚,一段话说得很慢,衔池只安静听着。
&esp;&esp;“今儿早些时候,难得进了来。”
&esp;&esp;也是在门前踟蹰了一个时辰。
&esp;&esp;“他说什么了?”
&esp;&esp;宋弄影笑笑,“说对不起我们母女?我精神头不太好,听得有一句没一句的。”
&esp;&esp;她笑得很淡,不知是不是想起在京郊别院,刚给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儿绣好虎头鞋,县主便领着人亲自砸开门闯进来的那天。
&esp;&esp;那天的凄厉早在她记忆里结痂,不再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esp;&esp;到处都在吵,谩骂,哭泣,她被壮硕仆妇扯住头发,掼到地上。即便死死护住肚子,可还是见了红。
&esp;&esp;剧烈的疼痛中,她看见那个衣着华贵的新妇跌倒在地,像一朵刚开不久的花摔落,委顿。
&esp;&esp;她的月份,看着比她还小些。
&esp;&esp;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宋弄影来不及恨她,只是觉得,她们都很可怜。
&esp;&esp;后来她无处可去,又带着衔池,只能乖顺踏上去江南的船。
&esp;&esp;在池家老宅明里暗里受尽磋磨的时候,小小的衔池眼眶通红,懵懵懂懂地问她,为何下人说她是爹爹不要的贱种的时候,她又忽的明白,到底还是她更可怜些。
&esp;&esp;她并非不想走,可她走不出去了。
&esp;&esp;兴许早在多年前,她在舞坊上台前不慎遗落下一方巾帕,却刚好被彼时意气风发的池立诚拾起的那一刻,她便落进了命运为她布好的罗网中。
&esp;&esp;那块巾帕雪白,只一角绣了兰花,是她亲手绣的。
&esp;&esp;自此,她被困进了这块四方巾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