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脸皮微微一阵抽动;她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在宴会上曾见过你的嫡母,她看上去倒是个识大体的。”
李秋萌流露出一副不敢苟同的神情:“太太,诚如您所说,她仅仅是看上去识大体而已。实际上,算了,我不予置评。”
江氏点头:“如此说来,你在娘家时,她竟没有教你一些为妇为媳之道?”
“哦哦,教了教了。”李秋萌假装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一副急于显摆的模样,她仰脸想了想,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其实,我在李家学到的东西还真不少。”
江氏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像是什么‘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拳头里头出大权’等等。”末了,她很殷勤的问一句:“太太,您还想知道哪方面的?”
江氏的呼吸微微加促,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真是长见识了。”
李秋萌当作是真夸奖,连忙谦虚的接道:“哪里哪里,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好,请太太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再接再厉。”
江氏脸皮狠狠一抽,她忍可无忍,表情破功:“阿弥陀佛,你这样我们夏家已经承受不起,若要再接再厉,恐怕整个平城都会大乱。”
接着,她不等李秋萌反驳,接着语重心长的教诲她:“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们李家是怎么教女儿,难道你连孝敬公婆这一人伦常理都不懂吗?”
李秋萌十分委屈:“太太,难道我没有孝敬您吗?”接着她又自问自答道:“我明白了,你是指我没有忍让二嫂的事情吧?可是自古以来有孝敬公婆之说,没说要孝敬乱捉奸的嫂子吧?”
江氏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不自觉的提高声调:“她毕竟是你嫂子,她固然是有不对的地方,可即便有天大的错误,也得有我这个婆婆来教训!李氏,你不觉得你的做为有失大家体统吗?在家中对妯娌大打出手,传出去,让我夏家的脸往哪儿搁?”
李秋萌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反问道:“太太是说,儿媳今日让二嫂进屋捉奸成功,夏家的脸就有地搁了?”
“啪——”那只可怜的杯子做了牺牲品。李秋萌端坐不动。
在外面等候的夏锦寒听见声音心中一慌,不及请示江氏,便想推门进来。谁知伍妈妈像樽门神的堵在门口。夏锦寒一脸焦急:“你让我进去,万一她们冲突起来怎么办?”
伍妈妈一脸淡定:“三少爷要相信太太的定力,她不会随便动手打人的。”夏锦寒冷扫一眼,叹息一声,只好不远处的花丛旁候着。
江氏缓了一口气,用看似平静实则压迫性十足的口吻继续说道:“当日议这门亲事时,一是锦寒没有反对,二是我听说你对他的病不介意,我才不顾家世悬殊,娶你进门。你进门后,我总怕委屈了你,对你多有纵容溺爱。但,”江氏的语气陡然变得十分严厉:“你也不要恃宠而骄,愈发无法无天起来。这为妇为媳之道还是要遵守。”
“咳咳,太太,容我纠正一下,恃宠而骄用得不对,我的本性一直如此,您别忘了,在李府时可人宠我,我不照样那样吗?还有啊,别动辄就门第家世什么的,听上去怪浅薄的。太太好好想想,我若是贤惠无比,知书达礼。贞静从容……以下省略十个褒奖词,你觉得我还会嫁到夏家吗?你觉得我还会嫁给你儿子吗?你别忘了我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一夜要应付三个人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如狼似虎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白天是冰山,夜里是流氓你知不知道?”
“你、你给我住嘴——”江氏气得脸色涨红,惊讶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秋萌很淡定的劝道:“太太别这样,你也是过来人。”
“你出去!”
李秋萌可不想走,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太太,我们要接受不能改变的——比如我这样的性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不好改变,太太何不学着接受?同时,我们要改变可以改变的,比如您两个儿媳妇。”
“……”
“我再补充一句,夏锦寒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丈夫,但他归根结底还是属于我的。所以你也不要太累了。况且,你已经有了两个争气的儿了,他是可有无无的。既然可有可无的,你就发发慈悲把他全权转让给我吧。”
江氏:“……”
李秋萌语重心长的侃侃而谈:“我知道太太在沉吟在思索。其实你可以想想,你抓在手里也没用还很烦心。你看你三儿子在你眼中不成气的,我也不是成气的。所以太太就不要再对我们爱之切责之深了。夏家的将来全在大哥二哥身上,太太应该集中优势兵力,持续的深切的教导大嫂二嫂。教她们贤惠、顺从、忍让。哪怕是忍无可忍,歇一会儿再继续忍。至于我和锦寒,会给太太和夏家提供金钱上和技术上的支持以及武术指导。”
“出去——”
“告辞。”
这一番别开生面、惊世骇俗的婆媳对话终于宣告结束。李秋萌翩然退出。李秋萌对守在门边的伍妈妈和气一笑:“伍妈妈你老要好好劝劝太太,我她,她好,大家好。否则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