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婉容羞道,“奶奶再没个正经的,奴可真撂手不干了,只回家奶娃娃去。”
&esp;&esp;几人哪里肯放过她,一时又拿她家那个英雄救美的说笑。可见真是姻缘天注定,当时谁都觉着婉容这辈子定是不会嫁了,不想她不声不响地,就同那日在大街上为她解围的汉子看对了眼儿。
&esp;&esp;可也巧,这姓陈的铁匠是个绝户,上头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得知他被傅恒从知州牢里放出来后,婉容寻到铺子上去谢过人家一回。一看人家又是为自己挨了牢里的杀威棒的,少不得又送过几回伤药,一来二去,这婚事便渐渐有了眉目。等陈铁匠求到傅恒跟前,家中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esp;&esp;只是其中冬子是作何想,便无从得知了。潘子也不过是被他拉着陪喝了三天的酒,被穆氏嫌酒臭熏坏了孩子,连着在过道上睡了三个晚上罢了。
&esp;&esp;甲板上众人虽是这般说笑着,但谁也没多嘴提婉柔一句,徐明薇屋里这几个得力的丫头,如今除了婉柔,一个一个的也接连嫁了。
&esp;&esp;徐明薇原本也想过是不是自己的缘故,把婉柔她们带歪了,但看婉柔回回拨动着算盘眼睛能能冒光的样子,便也打消了替她张罗的念头。女孩子不在十五六岁最懵懂的时候闭眼嫁了人,岁数越大,心里就越敞亮,也越难以教男人骗到手了。现在的婉柔,除非站她眼前的是个金子打的吧,否则也难点头。
&esp;&esp;“叫你们这些小蹄子来叫人,果真同爷说的一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这都多大会儿功夫了,还不见你们劝了奶奶回舱里。爷可是发了话了啊,回家就把你们这些个使唤不动的给换了,买些伶俐听话的,看你们到时候哭不哭。”老赖家的从舱里钻出来,笑骂道。
&esp;&esp;她毕竟岁数大了,又坐不得船,吐了好些天才渐渐适应过来。婉柔怕她万一摔着,连忙上前扶了,笑道,“婶子又编了谎话骗人哩。您前儿是怎么哄馨姐儿和逸姐儿的?说往花盆里埋了小鱼儿,过些天就能长出好多小鱼儿。馨姐儿和逸姐儿这几天可把那花盆给盯出洞来了,还问奴,是不是水浇得少了。天爷,要不是婉容姐姐早料到姐儿会当真,趁着她们吃晚饭那会儿把死鱼从盆里挖出来了,这会儿可不要熏死个人。您老这张嘴,可真能哄人的。”
&esp;&esp;徐明薇还不知道有这一桩子事儿,下意识地拿眼去看老赖家的,后者心虚地往后躲了躲,没甚底气地辩解道,“姐儿不肯睡,闹着要捉鱼,老奴这不是没办法,才想出的办法嘛……”
&esp;&esp;徐明薇摇头笑道,“这我可不管,回头两个小祖宗闹起来,看你怎么收拾罢了。”
&esp;&esp;众人顿时笑作一团,徐明薇觉着风越发大了,抱起小儿子亲了一口,“多多,鸟儿要睡觉啦,咱们明天再来看鸟儿好不好?”
&esp;&esp;关哥儿睁着一双圆溜大眼,好脾气地点点头,还是一样惜字如金,半个字都不肯多说。
&esp;&esp;徐明薇心里愁一句,这样不爱说话,以后万一不会说话可怎么办?儿女果真是生来讨债的,姐姐娇娇不爱走路,弟弟多多不爱说话,真是各有各的愁人。
&esp;&esp;傅多多,福多多,来源于我的同事,姓金,金多多。
&esp;&esp;第三卷终究意难平136
&esp;&esp;思忖间,徐明薇已经抱着孩子进了舱,傅恒听见她们娘俩的动静,放了手里的书,笑着从她手里接了孩子过去,很有经验地先摸了摸孩子的手,见是暖的,才放了心。
&esp;&esp;徐明薇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心想也真是奇怪,无论看了多少次,回回都觉着有些微妙的违和。一朝探花郎,以往是多么风流意气,如今好似花魁洗尽铅华,甘愿素手做羹汤一般。只怕他那些京中故友若是相见,也断不肯信眼前这一脸慈父模样的,会是他们所熟悉认知的那一个罢了。
&esp;&esp;“你又在想些什么,喊了你好几声了,全没反应。”傅恒忽地拍了她肩膀一下,笑意沉沉。
&esp;&esp;徐明薇回过神来,见儿子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他的包子脸,刚刚明明看水鸟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一点都不像个小孩的样子,真是她生的吗?
&esp;&esp;傅恒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徐明薇再欺负儿子,引了话题道,“再过了前头的渡口,就是皇陵了。你可要去看一看她?”
&esp;&esp;徐明薇明白他说的是杨瑾希。当年虽然是有着徐傅两家求情作保,明德皇帝虽然旨外开恩,留了杨瑾希一条性命,但同时也有个条件,杨瑾希作为应杨两家九族遗脉,终此生不得再嫁,不得生子,不得擅离,替两家守皇陵赎罪,至死方休。等徐明薇知道这事的时候,杨瑾希早从死牢中放了出来,守了半个多月的皇陵。
&esp;&esp;一时之间,徐明薇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如今傅恒问起,她倒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想去看看杨瑾希过得好不好,又怕知道她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