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楼摇头,“刚见到人便晕过去了。”
明归澜面色发沉,“伤势是一处,淋雨受寒,还受了惊吓,便怕数症并发了,还有,若伤到了嗓子,只怕影响说话。”说完又问,“还有别处受伤的?”
霍危楼凤眸微动,“还有些擦伤,有见血之处,可碍事?”
明归澜一眼看到了薄若幽颈侧另外几处淤伤,闻言摇了摇头,“小伤无碍,见血之地莫要沾水,上药便罢了,颈子上的伤极重,需得小心。适才那方子是入口的,我这里还有两样药膏,要日日外敷上去,此外那些去腐生肌的药,侯爷此处本就极多,我便不开方子了。”
霍危楼点头,“脉象如何?”
“脉象沉浮细虚,脉率时缓时止,是苦痛寒冻,又受惊太过之状,只看脉象,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汤药定要喂的,外敷的伤药亦要用,天亮之后若无好转便坏事了。”明归澜叹了口气,“薄姑娘不是跟着侯爷办案的,怎会遇袭?”
此问令霍危楼心中生愧,他看着薄若幽声息细弱的模样,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明归澜摇了摇头,“罢了,我先去调配外用之药。”
侍从将明归澜推了出去,不多时福公公进来,“侯爷,不然还是去公主府要两个婢女过来?”
霍危楼闻言眉头微皱,福公公一看他竟不乐意,不由咬牙切齿道:“侯爷您不为自己,您也要顾着些幽幽的名声。”
霍危楼这才道:“罢了,去要吧。”
福公公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才转身出去吩咐,而公主府的人还没来,程蕴之先到了,他们得了消息便往侯府来,可动作到底慢,这会儿才到侯府,霍危楼听程蕴之到了,立刻命人将他们请了进来。
程蕴之一路往正院来,待到了霍危楼寝处,便见薄若幽没了生息一般躺在榻上,顿时红了眸子,可当着霍危楼不好言语,只得忍着心疼,福公公看的也眼眶微红,忙道:“已经请了明公子看过了,颈子上的伤有些严重,倒也没到伤及性命之时,药已经开了,程先生且安心,这伤再如何严重,侯府也会请人为幽幽看好的。”
程蕴之抿着唇道:“实在多谢侯爷,幽幽做仵作几年,还未经历过这些,此番实在是……”
薄若幽周身盖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张小脸苍白的露在外面,看着便令人揪心,霍危楼站在一旁道:“此番是本侯令她入京兆府,否则她也不会沾上此案,说来是本侯之过。”
福公公在旁听的挑了挑眉,心道霍危楼这会儿倒是不敢硬气了。
程蕴之听的有些惶恐,“不敢怪罪侯爷,做仵作本是她所愿,侯爷替她举荐是侯爷恩泽,此番是意外,谁也不曾想到会这样。”
霍危楼语声微沉,“本侯对她也颇为赏识,否则也不会破例荐她入京兆府衙门,只是到底还是有些疏忽了,她是女子,与旁人不同,本侯虽有心用她,却疏于护保,实在是令本侯愧责,此番她养伤,便由侯府来照料,如此,方才能令本侯心安。”
霍危楼语声诚恳,面带沉痛,纵然那沉痛是真的,可这样的言语,却还是令福公公唇角一搐,说了半天,原来是在此处留了个话眼。
福公公暗自翻了个白眼,望着躺在榻上的薄若幽,有些复杂难明之感,霍危楼此般行事,实属定了心思了,可万一幽幽没这般心思呢?
程蕴之亦听的一愣,想着纵然不立刻将薄若幽接回家中,等她醒了有些好转,也是要接走的,可霍危楼此言却是将他此念堵了住,“侯爷……不必这般愧责,小女的身份,得侯爷看重本就不寻常,此番若留在侯府养伤,只怕——”
“只怕什么?”霍危楼望着他,“此事不会为旁人知晓,你府上虽是她常住之地,可她伤的重,此番还不知如何调养才好,本侯此处颇多侍从,照料她也方便些。”
霍危楼本就位高权重,如今言语间颇多关切,程蕴之便是有些疑虑,也不敢直接下了霍危楼的面子,只好道:“那不若等幽幽醒来吧,若她觉得留在侯府养伤好些,便从她之意。”
霍危楼眼底闪过一道微光,“也好。”
程蕴之松了口气,忍不住走得近了些,见薄若幽面白如纸,更觉心痛难当,这时,外间汤药已经熬好,福公公命人将汤药送了进来。
这屋内并无其他侍从,福公公眼珠儿一转,“我从前是侍候长公主的,我来侍候幽幽喝药,程先生尽管放心便是。”
程蕴之一边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边又觉出他们待薄若幽的确尽心,只好扯了扯唇应了,霍危楼站在一旁看着,这时,程蕴之方才想起,这一路入侯府,竟然未看见一个婢女,既是如此,谁为薄若幽更衣的?
程蕴之敢疑不敢言,等喂完了药,福公公方才令侍从退下,这时明归澜从外进来,手中是调配好的药膏,见程蕴之在此,忙颔首示意,程蕴之见是明归澜为薄若幽诊治,心底便又是一阵五味陈杂。
“药膏现在用上,消肿利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