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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2页）

李玉芝想到贷款这个主意，可不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早就有了主意的。用李玉兰的话说，李玉芝变了。这话一点也不错。李玉芝嫁给冯家安，做了老板娘之后，确实变了，变得心眼深了、心眼多了。平日里，在饭店迎来送往，看上去李玉芝跟人家说说笑笑，没真没假，逢场作戏，其实李玉芝脑子转得快得很。饭店就是个聚人的地方，也是消息集中的地方，人家说东说西，谈古论今，李玉芝都用心听着，有用的记着，没用的扔了，时间一长，有用的东西积累起来了，就成了见识、成了想法。

前两年，李玉芝就听镇政府来吃饭的人说，国家成立了工商银行，就是做生意的钱袋子，专给做生意的贷款，尤其是“第三产业”更是扶持对象。李玉芝当时不懂啥是“第三产业”，以为跟广播里所说的“第三世界”意思差不多，就低下身子请教人家。这是李玉芝的一个优点，不懂不装懂，不懂敢问，在这方面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李玉芝也是要面子的人，但是，面子看啥时候要，不该要的时候要面子，将来会更没面子。李玉芝问人家的时候，会装得傻乎乎的，像个不会作业的小学生一样，人家一见漂亮的老板娘请教，都乐于表现，耐心地解释，说农业是第一产业，工业是第二产业，那么剩下的像餐馆、服务、文化、娱乐、旅游等就是“第三产业”。李玉芝就明白了，原来国家的产业就跟家里的孩子一样，也分老大老二的，谁大谁排前头，排在后头的就是最小的，最小的就要多照顾。李玉芝说，俺们干的事就是“第三产业”啊！人家说就是。这个道理明白了，李玉芝又进一步问贷款的事，人家就又耐心地跟她解释，贷款就是国家银行给你钱做生意，你付利息，到期还账。李玉芝又明白了，就是跟国家借钱，跟谁借钱都得还，跟亲戚借钱还要请亲戚吃饭呢，国家有钱，当然跟国家借好。这一明白不得了，李玉芝的想法就多了，她不说，人家也不知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9。对第三产业的一种理解（2）

贷款搞“第三产业”的想法是她坐月子的时候想好的。对李玉芝来说，生了一个儿子，同时生了一个想法，就像下了一个双黄儿蛋。李玉芝的想法就是盖楼，四层楼！一层浴池，二层饭店，三层舞厅，四楼住宿，每一层都是“第三产业”！这是一个大想法，李玉芝想着都激动。罗永刚从沿海参观回来不是也说要想干敢干吗，这正合了李玉芝的心思，李玉芝现在就是想干，也敢干。

李玉芝对贷款还是充满信心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动这个念头。不是说工商银行就是扶持“第三产业”吗？俺这四层里头的生意都是“第三产业”，所以你银行就要贷款给俺，不给贷就没道理！想是这么想，但是，李玉芝也知道办这样的大事，没有得力的人不行，冯家安不是说过，找不到得力的人不如不找人吗！

李玉芝是抱着双喜去找罗永刚的。也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当时罗永刚的屋里坐着好几个人，都是镇上的干部，好像在说什么事。见李玉芝来了，那几个干部马上起身走了。罗永刚好像情绪不好，心里有啥事闹着。李玉芝看出来了，就问了，罗永刚说没事，李玉芝就没有再问了。屋里没有外人，李玉芝把双喜递给罗永刚，罗永刚接过来亲一下，李玉芝说：“双喜，叫爸。”双喜当然还不会叫，罗永刚抬头看看李玉芝。李玉芝说：“俺双喜还小，不会叫，他心里知道，你看他笑了。”罗永刚突然板着脸，严肃地说：“记住，叫干爸！”李玉芝愣了一下，眨眨眼，没有再说啥。

不像以往弯弯绕绕的，李玉芝直截了当地把贷款盖楼的事跟罗永刚说了，罗永刚没有马上表态，反问她盖了楼以后想干啥，李玉芝就把她的关于“第三产业”的想法说了，罗永刚点点头，表示认可。李玉芝得到鼓励，又把前景展望了一番，说得像背书一样流畅。罗永刚说：“贷款的事牵涉到经济问题，我得先问问情况。”李玉芝说：“这不就是跟国家借钱嘛，有借有还，立个字据，办个手续，利息咱给，有啥为难的！”罗永刚不耐烦了，说：“照你这么说，容易得很，家家户户都能贷款了，你还来找我干啥！”李玉芝听出来罗永刚不满意了，马上就不吭声了。

对李玉芝来说，这是她与罗永刚重修旧好后第一次遭到罗永刚的拒绝，也是李玉芝没有想到的。但是，李玉芝心里明白，罗永刚没有像前几回那样爽快地答应她的要求，没有听从她的“召唤”，只是暂时的，这件事，罗永刚迟早会帮她办。罗永刚也变了，变得越来越谨慎，当官儿的人都这样，越想当官儿胆越小，官儿当越大胆越小。

两个人同时都没了话说，屋里显得很静。这时候，双喜来劲儿，嗷嗷地哭起来，这是给李玉芝的信号，说他饿了。李玉芝解开怀，捧出*给双喜喂奶，双喜小嘴一含住*，马上就不哭了。李玉芝的*是很好看的，像两个熟透的大香瓜，罗永刚喜欢这一对“大香瓜”，李玉芝能感觉到，因为罗永刚老婆小宋身上没有这样的“大香瓜”，最多只能算“小毛桃”，说不定还就像蚊子叮出的包一样呢。李玉芝有点骄傲，把*露得更多，差不多*出来了。她不用看就知道，罗永刚一定在看她的“大香瓜”。李玉芝想，自己的“大香瓜”，就这样让罗永刚和双喜瓜分了，一个玩，一个吃，自己就像老瓜秧一样，把它长好就行了。

9。对第三产业的一种理解（3）

双喜吃饱之后，就睡着了。李玉芝忍不住又提起贷款的事，说：“我想盖这楼，一是为了做生意，二是为双喜盖的，等双喜长大了，那就是他的家业。一个人，有没有家业不一样，咱没家业，咱孩子不能没家业，我就是这样想的！”罗永刚不说话，呼啦啦地翻报纸，一口一口地吸烟，样子很着急，抽了一支又续一支，满屋子烟味儿呛人。李玉芝也不说话了，觉得无趣，抱着双喜要走。

罗永刚问：“你算过没有，盖六间四层要花多少钱？”

李玉芝说：“算过了。”

罗永刚问：“还差多少？”

李玉芝说：“还差一半。”

罗永刚说：“明天我到县里开会，抽空我去问问。”

李玉芝说：“人家都动工了，真急！”

罗永刚说：“急，早急早就抱孙子了！”

李玉芝说：“抱孙子那是早晚的事儿，有俺双喜，抱孙子不愁！”

李玉芝得了罗永刚的话，抱着双喜就走，罗永刚也没留她，只对她说，把双喜抱好了，外面风大。

这些天，冯家安天天夹着包往镇政府跑，包里装着镇政府吃饭打下的“白条儿”，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的，一年多的“白条儿”，算起来有六七千元。这个数字不小，冯家安要盖楼，这笔钱正用得着。但是，冯家安跑了五六天，一分钱没要回来，香烟倒搭进去好多包。

镇政府各部门都是胜利饭店的老主顾，也是大主顾，他们吃得频繁，好酒好菜好烟，尽管拿，反正吃了就挂账，打个“白条儿”往那一放，抹抹嘴拍屁股走人。一开始，是一个月结一次，后来是两三个月结一次，再后来半年结一次，到现在一年多也结不了。“白条儿”是白纸黑字，镇政府认账，但是就是经费不够，结不了账。前面的账结不了，后面还来吃喝，开饭店不能不让人吃喝吧，所以还得接待，照样还是打“白条儿”，越积越多，越多越结不了，胜利饭店要不是有点底子，还真吃不消了。

李玉芝对冯家安的表现很不满，说要账都要不来，这生意还能做吗？冯家安也跑烦了，憋了一肚子气，说：“你能，你去要账试试。”李玉芝说：“试试就试试！”

本来，冯家安让李玉芝找罗永刚，让他跟镇政府说一下，走走后门儿，快把账结了。但是，李玉芝不愿意。原因有二，一是这几千元钱是镇政府领导吃饭的钱，罗永刚也是镇领导，也来吃过，找他不好说，而且，李玉芝指望罗永刚给她贷更大的钱，这屁大的事都找罗永刚，副镇长当着有啥意思！再者，李玉芝认为这个账她能结掉，有“白条儿”，有签字，这个账镇政府是赖不掉的，关键是看你用啥方法。

李玉芝结过镇政府的账，熟门熟路。她先去找镇政府办公室刘主任，因为吃饭大多是他经手的。刘主任热情接待，说了半天，只有一句话：认账，没钱！李玉芝相信刘主任说的是实话，但是也相信恁大一个镇政府解决几千元吃饭钱还是有办法的。李玉芝说：“刘主任，听说国家政策支持‘第三产业’，那咱镇上也知道吧。”刘主任说：“知道，知道。”李玉芝说：“那像俺这样的饭店算不算咱镇上的‘第三产业’？”刘主任说：“算，当然算！”李玉芝说：“既然俺饭店算‘第三产业’，镇上可应该支持？”刘主任说：“应该，当然应该！”李玉芝把一大把“白条儿”往刘主任面前一摊，说：“好，现在就支持吧！”

刘主任也是一肚子委屈，说：“老板娘，跟你说实话，镇上可不是欠你一家的，镇上几家饭店都是打‘白条儿’，都没兑现。你想想，下边的农业提留收不上来，上面来人还要招待，镇政府又不是印钱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就跟两个人亲嘴一样，一个往下蹲，一个往上抬，你说这个问题咋解决！”李玉芝说：“要这么说，那俺开饭店的更难，里头吃饭的账结不了，外头买东西要掏钱，还要给公家交税钱，俺这日子更不好过了。这就跟女人生孩子一样，女人再能，你不给她种，她也生不出来！”刘主任听了大笑，笑过之后，两手一摊，还是没钱！

不过，李玉芝并没有就此罢休，也看不出来生气，还来。再来的时候，李玉芝抱着双喜来，不紧不慢，坐在镇政府办公室里，慢慢喝着茶，嗑着瓜子，双喜饿的时候，就解开怀喂奶，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双喜拉屎撒尿，也就地解决，弄得办公室像产房一样，一股子腥臊味儿。刘主任拿她没办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