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元呷了一口茶,有些意外。
杯中茶香色浅,乃贡茶小龙茶,小龙茶半钱价值黄金二两。
他猜着是她外祖父贺居云留给她的,贺居云曾为翰林学士,能有几饼皇帝御赐的龙凤团茶也不是稀奇事。
姜杏之今儿可算是掏空家底来招待他了。
那梨汤里甚至还放了燕窝。
晚上阿渔和香净清点存货时,纷纷心疼不已。
姜杏之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敢说话,扭着手里的绢帕宽慰着说:“府里应该还有的。”
她声音里俨然带着一丝不确定。
“哪里还有啦?我们的仅有的那些还是年前姑太太给的,我还留着给姑娘你补身体的。”阿渔心疼东西。
府里姑娘们的份例是没有燕窝的,要是想吃的话,都要各房拿钱添补,姜杏之手头不宽裕,吃的燕窝还是过年前,远嫁襄州的姑太太遣人送年礼回西宁侯府时分给各房姑娘们的。
阿渔太后悔了,白天喝了姑娘的迷魂汤,脑袋一昏,就拿出来炖了,这下好了,她们姑娘以后没得吃了。
素来懂事的香净也点点头。
姜杏之抿抿唇,小声说:“我没关系的。”
那些燕窝总共也只能再吃一两次,她的身体也不会因为一两顿燕窝而变得更好,还不如拿给元蕴道长吃了呢!
阿渔和香净一脸的不赞同。
她们也不是对陆修元有意见,而是对她们而言没有什么比姜杏之更重要的了,在她们心底姜杏之是摆在头一位的。
她们姑娘在侯府虽不缺吃穿,但也就这样了,她们姑娘不受宠,顶好的东西总送不到她们鹿鸣院,所以香净和阿渔才这么心疼这点儿燕窝。
姜杏之悻悻地道:“你们放心,以后我们会有银两用的。”
姜杏之说:“等我有了钱,就买好多燕窝,咱们都吃,还给阿渔买樊楼的果菜糕点,给香净买奉锦阁最贵的绸缎。”
“还想吃北安大街的牛肉粒。”阿渔笑嘻嘻地说。
姜杏之点点头,数着手指说:“都给你买,都给你买,西桥下的糖葫芦,樱桃果儿……”
“那姑娘呢?”阿渔听她说了一大堆,就是没提到自己,忍不住问。
姜杏之怔愣住了,额头倚着床柱,脑中闪过元蕴道长的面容,心里涩涩的。
轻轻磕了磕脑袋,她什么都不想,她只想回扬州。
听两人说了这么多,香净眨巴眨巴眼睛,泼冷水:“不过我们长于内宅,哪能突然就会有银两了?”
姜杏之、阿渔:……
“姑娘一无铺子进项,二无田庄收成。”香净摊摊手说。
姜杏之是独女,又只生了姜杏之一个,贺老太爷和贺老太太自然是把遗产全都给了她。
但是贺老太爷清廉了一辈子,积蓄并不多。
那些银两办完丧事,剩下来的,都用来打点扬州官府和请人看管扬州宅子了。
其余地都是些名画珍集,写了册子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了姜老太太保管,另一份给了姜杏之。
等来日姜杏之出嫁,都要添进她嫁妆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