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芽新生,姜杏之鲜活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陆修元垂眸敛下眼底的晦涩,心脏的绞痛慢慢的缓和,看向姜杏之。
姜杏之好像有说不尽的话,絮絮叨叨的和她外祖父母说了好些家常话,从离开扬州到这次回来,中间隔了两年,期间自是受过委屈,只是她专门挑着趣事儿讲,轻声软语,直叫人化了心头。
姜杏之忽然停顿了一下,白净的小脸有些泛红,害羞地回头看了一眼陆修元,又转头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你们放心,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啦!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待我很好,和你们一样好……”
她知道外祖父母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当初为了抱她回扬州和姜老太太关系闹得僵,这些年少有走动。
他们去世之前,怕没人护佑她,主动放下面子,写信去了西宁侯府求和,只为了给她找个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
他们肯定也料想到她不在西宁侯府长大,去了汴京,与她们必有隔阂,但是她那时尚且才十三岁,留在偌大的扬州城便是任人可欺的孤女。
外祖父临走前,嘴里常常念叨着,此生有两大憾事,一时没有照顾好她母亲,二是没有看到她成婚生子,在她尚且没有自保能力之时去世。
姜杏之忍着心尖的难过,告诉他们,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最后几个字微微发着颤抖,陆修元发现她声音不对劲,细听,果然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陆修元温柔地唤她:“杏之。”
姜杏之不想他担心,忙掩饰地吸吸鼻,水濛濛的眸子看着他,眼眶还有些红,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陆修元心中叹息,声音低柔:“杏之陪我给外祖父和外祖母上柱香。”
姜杏之软软地点头。
点了纸钱,陆修元又从装祭品的盒子里拿了两卷经文一起放入了火盆里。
姜杏之瞥见上面的字迹,认得是他的字迹,想问几句,陆修元已经将点燃的信香递到她手中。
陆修元行的是标准的三叩三拜,姜杏之将信香插入香灰时,他还未起身。
姜杏之好奇地望着他,陆修元身形修长清隽,长眸合起,俊朗的面容显得格外的恭敬虔诚,神色庄重肃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和外祖父母说什么悄悄话。
陆修元睁眼,清浅的眸色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往回走的路上,姜杏之小手挠挠他的手心:“道长什么时候写的经书啊?”她可是知道这几日他忙得团团转,一刻都没有停歇。
陆修元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只相扣,温声道:“总有吃口茶的空隙,写经书并不是难事。”
姜杏之咬着唇,她最想知道的不是这个:“那道长刚刚是不是悄悄和外祖父母说了什么?”
陆修元嘴角扬起,眉眼温润:“杏之是不是好奇?”
姜杏之眼睛亮晶晶的,脑袋啄一啄。
陆修元嗓音带着笑意:“我说,杏之这几日没有好好用膳……”
姜杏之“哎呀”一声,羞恼地摇摇他的手掌,嘴巴鼓鼓:“道长怎么告状呢!”
陆修元闷闷地笑了几声,姜杏之恍然察觉,他在逗她。
陆修元抢在她开口前,揽着她的细肩,好听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我会珍惜你。”
姜杏之来不及生气,心里便被灌入了一大罐的蜜糖,甜丝丝的,忍不住翘唇笑起来。
偏头最后再瞧了一眼贺居云夫妇的坟墓,这个时候走远已经看不见了,只能通过寥寥青烟辨别,姜杏之默默的在心底说,外祖父外祖母,这辈子,我一定会很幸福的。
从墓地出来,也到了晌午时分,他们打算在外面用午膳,用完午膳闲逛一会儿再回去。
马车行驶到扬州最繁华的宁安街,两人下了车,沿着河岸两边的青石板路漫步,岸边鲜花盛开,走两步便是一个摊铺,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个季节正是吃菱角的时候,姜杏之停下脚步望着河边阿婆面前篮子里的紫红色鲜嫩的菱角,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她好久没有吃这样的嫩菱了。
她是看不见也不会惦记,一看就想吃。
身后的香净心领神会,过去买菱角,因着零零散散的,香净怕没地儿放,菱角连带着篮子都被她买回来了。
姜杏之盯着篮子看了好几眼,要不是还在路上,都要忍不住剥个吃了。
姜杏之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带陆修元去尝尝她喜欢吃的,走过一座亭桥,来到一家铺面小巧的二层楼酒肆。
一楼的店小二迎着他们上了二楼。
楼道小小的,两人并排走都有些困难。
姜杏之走在前头,不好意思地回头瞅着陆修元,怕他嫌弃这家,呐呐道:“上面就到了,这家很好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陆修元,眼里带着笑,捏捏她的手,眸色示意她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