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揉了揉额头,决定迅速结束这个话题——既然他二人一早便认识,那人还能下如此重的手,更不可轻饶!
扶着敏之躺下,狄仁杰拉过被子替他盖上,柔声哄道,“这事你交给我办,你先好好歇着。伤没好前,不许到处乱跑。”
敏之顺势阖眼,数秒后再度睁开,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是故意让我睡了,好避开这话题是不是?”
“当然不是。”狄仁杰笑得一脸的无辜,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道,“我可是为你身子着想,你若这般怀疑我,岂不是辜负我的心?”
敏之虽是满心狐疑,也只得闭眼入睡。
狄仁杰守在床边,等确定敏之睡着后,起身走出门外,见风若廷正靠在梁柱边闭眼假寐。
“他睡了。”狄仁杰简单的说完后,淡淡道,“上官令煌的事,不需要敏之出面。”
“公子似乎无意定上官令煌的罪。”风若廷了解敏之的性格,深知他是不愿意亲手为上官令煌的生命划下休止的。
“流放已是我的底限。”狄仁杰眺望着天边的云彩,阳光未能射入的眼底,冷如霜雪,“每个人都要承受自己的所作所为,敏之已为他的过失付出了代价,上官令煌也必须这样。”
局中迷局
敏之在府中休养了几日,其间朝中大臣也曾几度上门探视,都被他一一拒绝。
数日后,待身体稍微恢复了些,敏之命人搀扶着去到大牢。昏暗的走道尽头,一间铺了稻草却仍遮不住腥臭味扑鼻而来的牢房里,上官令煌坐在角落,双眸紧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敏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那张粘了不少污垢的脸,轻声叹息。
半晌后,敏之走近几步,还未开口,只见上官令煌睁开双眼,朝他微微一笑,“你来了。”
敏之点了点头,见他眼下笼着一层淡淡的黑晕,想是久日未曾安稳入睡所致。一时间,敏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站在原地杵了片刻,正要说话,上官令煌从怀中掏出一缎锦帕,淡淡问道,“这是你的?”
敏之定睛一看,那分明是柳笙临时前留下的帕子,怎么会去到上官令煌的手中?
转念一想,约莫着应该是被他俘虏时从自己身上搜出来的。这般肯定后,敏之上前一步靠近牢门,道,“这是我的,还给我。”
“连衣。”上官令煌将手中锦袍摊开,唇角漾着一抹清减的笑,“是这个叫‘连衣’的人送你的?”
“连衣?”敏之一愣,下意识摇头道,“并非连衣所赠。”刚说完,心神猛地一震,双手抓上栏木急切问道,“你为何这般问?你是从哪里瞧出来有写‘连衣’二字的?”
上官令煌虽有些惊讶敏之突如其来的反应,却仍拿着锦袍走过去递给他,道,“这诗中藏有‘连衣’二字。你瞧,”上官令煌指着上面所叙的诗句道,“将中间的‘四面楚歌连生故,羌管悠绕衣归乡’抽出来,其它的几句都是以描绘景物而寄思乡之情。你再瞧,”上官令煌手指点着‘羌管’二字示意敏之看,“羌管是一种声调极为悲凉的乐器,羌管悠绕正好对应四面楚歌。那么接下来的,‘连生故’和‘衣归乡’上下相叠,就是连衣生归故乡。”
“连衣,生归,故乡……”敏之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锦帕,心在瞬间剧烈抽痛着,从未想过,这诗中所藏的,竟是连衣的名字。
一股灼热的气陡地上窜,宛如烈焰般烧蚀着敏之的喉咙,心狠狠绞痛,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令煌,谢谢你。”敏之强咽下口中那团闷气,将帕子收入怀中,朝牢中之人真心道谢。
“何必谢我,”上官令煌悠然一笑,见敏之脸色发白,唇无血色,不禁心有担忧,问道,“你没事吧?伤……可好了?”
这一刻,上官令煌的冷漠防备全都消失不见,原本满是仇恨的脸如今布满怜惜,冷峻的线条早已变得柔和。
“你……你不恨我了?”敏之不相信他这么快就能接受上官仪一家被诛的事,想想两日前,那人还咬牙切齿地要将自己斩杀,狰狞而凶狠的模样至今在敏之脑海悬宕,久久不曾消散过。
“我恨。”上官令煌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平淡无波,然而噙在眉眼的无奈却不如语气那般冷漠,“我恨你诛我上官满门,却更恨下这旨意的天后。伴君如伴虎,虽然我一早便知这道理,却未想皇上竟会如此狠心,任由天后诛杀当朝元老而无动于衷……”上官令煌眼底迅速地掠过一丝怨恨,随即消逝不见,“谢谢你保住了婉儿,我……”
上官令煌迟疑片刻后,缓缓开口,沉静的神情下隐藏着微不可见的期盼,“我可以……见见她吗?就当是我,临走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见敏之一脸的犹豫不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