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壮得跟头熊似的。”花江涛涛夸张道,“他能一个人把很胖很胖的病人从床上搬下来,都不喘气!”
杨曦同闭了下眼睛,努力驱散回忆里那个脆弱的小白瓷娃娃。
对呀,许婧媛也说了呢,人都治好了。
既然只好了,还要道什么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表哥似乎满记仇的。”
“不是满记仇,是非常非常记仇!”花江涛涛也学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哎,杨姐姐,您能把手上那个苹果给我吃吗?”
杨曦同玩苹果的手顿住了。
“我口渴得厉害。”
杨曦同:“……”
当然口渴,都不间断地说了快一小时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开的江俨然却跟灰姑娘似乎的没了踪影。
杨曦同不禁开始焦虑,推着轮椅满屋子转悠。
花江涛涛暂时忙着吃苹果,“咔擦”“咔擦”。
吃完了苹果,又拆了包薯片,继续“咔擦”“咔擦”。
“都这个点了,”杨曦同又看了一次时间,“你表哥不会自己去吃饭了,把我们忘了吧?”
花江涛涛摇头,“他们急诊就是这么忙,没那么快下班。”
见杨曦同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花江涛涛停下薯片的手,把袋子往她的方向递了递:“您也吃点吧,不够那个柜子里还有——他们急诊的人,办公室里都藏满了吃的,比幼儿园的小屁孩还馋嘴。因为,经常来不及吃饭。”
幼儿园的小屁孩,难道你这个小学生就不贪吃了?
杨曦同真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吐槽。
花江涛涛显然觉得自己已经迈入成人行列了,“我外公说呀,现在的病人,都太自私了,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发烧37度2,也非得挂急诊,叫救护车,跟那些真的要死要活的人抢……”他舌头打了个结,“抢……”
“抢资源。”杨曦同接了上去,同时也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在走廊上拦着江俨然不放的事。
确实,谁都觉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连她自己也并不例外。
“就是抢资源!”花江涛涛非常认真地把“资源”两个字重复了一下,努力想要用上点高级词汇,挽回一点面子,“人心不蛇,足吞大象呢!”
“噗!”杨曦同喷笑,办公室门却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打开了。
江俨然满头的汗,白大褂上湿了一大片,一把摘了口罩,走到洗手台前去洗手。
花江涛涛趁机把薯片塞进了沙发深处,杨曦同则看着江俨然后背的白大褂上褶皱,百感交集。
每天都这样忙碌的话,确确实实很难一直维持笑脸啊。
自己在幼儿园里,也经常对不听话的孩子报以托马斯小火车式的恐怖笑容呢。
“那个……”杨曦同努力组织语言,“你……”
一直背对着她的江俨然却蓦然转过了身,擦着手上的水渍,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你终于决定好,怎么跟我道歉了?
杨曦同到了嘴边的话,又一次咽了回去。
对着这样一张傲慢的脸,是人都说不下去呀!
沙发上的花江涛涛小心翼翼地,把嘴里已经含软的薯片咽了下去。
江俨然用余光扫了他的吊瓶一眼,走过去将针管拔掉,继续执着地回头盯住着杨曦同。
那眼神又尖锐,又阴冷,杨曦同都有自己被蛇盯上的错觉。
一个声音在心里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句道歉。
另一个声音反驳,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不过就是要你难堪而已。
杨曦同进退维谷。
江俨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时钟,“你不说,咱们就这样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