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存曦于是抬起胳膊,指指床头柜上的水果:“那您吃点香蕉吧,香蕉压惊。”
那一脸硬撑出来的老成的模样,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她的楼下,就是卢阿姨住的地方。
五人间的大病房,隔壁是奄奄一息的70岁老婆婆,一进去,就有股死寂的暮气。
她一个人靠在床头,手臂上打着点滴,既没人陪床,也没什么人来看望。
杨曦同在门口徘徊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进去。
她是真怕了卢阿姨那双伤恸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杨曦同这样说服着自己,沿着走廊慢慢往电梯那走。
通用电梯隔壁的工作电梯却突然打开了,江俨然寒着脸,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糟糕!
杨曦同在瞄到他的一瞬间,倏地蹲了下去——护士站的弧形柜台正好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江俨然出了电梯,笔直地往杨曦同刚刚离开的五人大病房走去。
和她一样,他也在门口停下了脚步,隔着木门中央镶嵌着的玻璃往里看去。
走廊里有病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有护工推着小车轻微的碰撞声。杨曦同竖起了耳朵,也听不到那五人间里发出的一丁点儿声音。
江俨然就那么木然地站着,白大褂被头顶的空调出风口吹得微微颤动,仿佛一株不会说话的白色菌类。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有护工挨个病房的灌热水瓶。
江俨然若无其事侧身让开,转身穿过医生站和护士站中间的通道,进了空荡荡的工作电梯……
杨曦同慢慢站了起来,犹豫半晌,再一次走回到病房门口。
推门而入。
卢阿姨在看到她的瞬间,双眼蓦的亮了起来。
“杨小姐,你来了?快坐!!”
那次昏迷之后,卢阿姨称呼她,就总有股近乎奉承的情绪在里面。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杨曦同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不应该空手进来了。
毕竟,她也是一个病人。
“你坐呀,这个椅子是干净的,没人坐过,也没人躺过。”
卢阿姨指着属于她这张病床的陪护椅,殷勤地解释。
杨曦同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责问又咽了回去。
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一句:
“你知道去哪儿验dna?”
卢阿姨愣了一下,随后倏地坐了起来。
她近乎仰望地看着杨曦同,似乎想要笑,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
“谢谢您,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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