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洪杰唇畔勾起得意的笑纹,优雅起身:“那在下这便去开药方。”临行前,还向床上躺着的黎锐卿得瑟地挑了挑眉。
小书房中,苏满娘示意个小丫鬟带上笔墨纸砚出去,送给穆大夫。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才有小丫鬟进来垂首道,“夫人,穆大夫已经离开了。”
苏满娘轻轻颔首,忙抬脚走了出去,一撩开门帘,就看到坐在床沿儿的黎母。
此时她的面上已经不复最开始的焦急,神色明显轻松下来不少。
“娘。”苏满娘柔声呼唤。
黎母抬头,看着快步走来的儿媳扬起嘴角,轻松笑道:“闻筠啊,这段时间玉清就麻烦你了。他这孩子从小就不喜吃药,以前出征时身体还留下不少暗伤,咱们得趁着他年轻,早调养早好啊。”
苏满娘连连点头,坐到黎母对面:“娘您放心,儿媳最近会每日看着夫君用药的。”
黎锐卿那身上的伤可不止是出征时留下的暗伤,就连最近两年也有新伤在不断积累。
如果说一开始黎锐卿因为发热,导致身体太过虚弱起不来床,她还有一丝怀疑,那么等方才听完穆大夫的解释,那丝怀疑就早已尽消,只剩下担忧。
黎母得了苏满娘的保证,面色愈发轻松,她忍不住亲热地拉着亲亲儿媳,与她念叨着儿子幼时为了逃避吃药所做下的种种劣事。
不期然地,感觉自己身后被人轻轻踢了一样。
黎母转头,就见儿子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一副蔫头耷脑、什么都没做的模样,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僵了僵。
见儿媳疑惑地望向自己,黎母动了动嘴角,到底没有开口拆穿自家儿子,直接起身道:“既然玉清没事,那我便先走了。”
说罢,又殷殷望着儿子,“玉清你最近也好好调养身子,不要给闻筠添太多麻烦,知道吗?”
黎锐卿看了黎母一眼,似乎想要拒绝,但不知为何又将话咽了回去,轻轻颔首:“儿子晓得了。”
送走黎母,苏满娘估摸着煎药还要等一段时间,便让丫鬟再去烧些热水送到浴房,自己则给黎锐卿倒了一杯热水,叮嘱道:“以后出门执行公务,也要尽量少受伤,你别看你现在身体似乎没什么影响,那是你年轻,等你老了之后再看,绝对会有你受的。”
黎锐卿捧着手中的热水细细打量了半晌,一口闷完,抬手挥退室内伺候的丫鬟,向她慵懒扬眉,“其实我本来也不想,但是,真的很舒服。”
他本就五官昳丽精致,此刻因为生病,眼尾眉梢更是染上了层艳丽的红晕。
衬着他雾蒙蒙的眼睛,嫣红的唇瓣,与不断往外喷吐灼热气息的潮红面庞,艳丽非常,分外引人犯罪。
尤其是他最后那句气息不稳的“舒服”二字……
苏满娘的目光怔了怔,她缓缓垂下眼帘,将他手中的茶盏接过,放到一边的小几上,平淡开口:“能有多舒服,比妾身给玉清的,还要舒服?”
黎锐卿的身体反射性颤了颤,气息越发不稳,他迷离地望向苏满娘,吐出一个发飘的字符:“没。”
“那不就得了。”苏满娘认真看向他,“以后玉清若是还想,只管来找妾身就是,哪里用得着那样伤害身体。”
黎锐卿仿若鸦羽一般的长睫轻动,他自薄被中探出灼热的指尖,拉住苏满娘最近被保养得越发白嫩柔滑的柔荑,指尖在她手心暗示性地抠挠:“这可是闻筠你说的,以后为夫若想舒服了,就找你。”
苏满娘一把抓住他在自己手心越发放肆地手指,抬头,扬眉浅笑:“确是妾身所言。”
黎锐卿唇角不觉翘起,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次回落。
再抬眼时,他唇角的笑意已然收敛,语气平淡而怅然:“那为夫这般努力地保养你,你为何还一直想着苏家,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得越来越瘦,将为夫心血付诸东流。你这样,为夫很难相信你想要一直陪着我的诚意。”
苏满娘:……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保养得越发白皙嫩白的手背,动了下唇角,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外面有丫鬟进来的脚步声,行至屏风外停止:“启禀老爷,夫人,两位小姐和三位少爷听闻大人病了,在院外求见,想要进来探望。”
苏满娘连忙开口:“让他们进来吧。”
黎锐卿抿了抿唇,眼底快速闪过一丝锋锐的暗芒,却又在苏满娘回头后,迅速消敛不见。
今早黎锐卿生病的消息,最开始是每天早晨起床,按照黎锐卿要求去演武场一起晨练的三兄弟发现的。
三人今日已经开始训练了很久,眼见都要训练完了,都没有见到黎锐卿的身影,不放心之下,便让人去打听。
这一问才知道出了事。
他们那位无坚不摧的父亲病了,而且现在主院那边还已经叫了大夫。
三人相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忧惧与慌张。
他们那位父亲可是身上带着刀口,都会每天坚持来演武场训练的人,现在就这么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