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膀:“猛哥儿啊,这许久不见,你这个子倒是拔起来得飞快,眼见着,都要比舅爷爷高了。”
黎川猛看着刘全不同往日的热情态度,心里直泛嘀咕,面上嘿嘿笑道:“孙外甥现在正是拔身高的时候,可不就是一天一个样。”
刘全甚以为然地嗯嗯点头,而后漫不经心询问:“原先都在城中时还不觉得,但现在只要想想,以后咱们就不能轻易见面了,我还有些舍不得。”
黎川猛并不知他在不舍什么,但不妨碍他说些面子话:“大舅爷如果想我们,可以经常给我们来信,相信二妹妹收到您的信件,一定会很开心。”
至于邀请对方上门看看或者来府上小住,那还是算了,这种自找麻烦的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刘全手指颤了颤,面上不露声色:“这样也行,总归等你们是去京城,离辛图也不远,我就给你们多写写信,送送家乡的土特产。”
黎川猛心下一松,嘴上也没有推辞:“哎哟,那感情好,孙外甥就多谢大舅爷了。”
刘全观察着黎川猛的反应,不自觉瞪大眼睛,就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竟然是真的!
黎家真的要被调往京城了!
*
苏家那边,苏润兴这一次也是榜上有名。
他们在来黎府参加完庆贺宴后的次日,也正儿八经地举办了一场离别席,宴请了周遭的亲朋好友。
小聚过后,苏母见苏满娘情绪不高,还打趣她笑:“不是说女婿过几月也要去京城了吗?你有什么好不舍的。”
苏满娘看苏母嘴角的开怀笑意,想想母亲这次过去便能与父亲相聚,心中必是开心的,便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要重逢了,娘您这女婿找得真是太好了。”
“什么我找的女婿,这女婿是我女儿运气好,自己撞上来的。”苏母佯怒拍了她两下。
苏满娘就抱着苏母的胳膊抿着唇儿直乐。
苏家的离别席结束后没两天,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苏家人整装好车马,拉上家中最后一批家什,迁往京城。
苏满娘一大早,就便与黎锐卿去苏家送行,一直送到辛图城门外,哪怕事前做好再多准备,面对如此情景,苏满娘还是没忍住拉着苏母的手红了眼眶。
苏母拉着她换了个方向,免得女婿看到她这模样会不高兴,恨铁不成钢道:“哭什么呢,不是说女婿也要调往京城了吗?你这几个月在家就将库房里的东西好好整理整理,一些暂时用不到的,现在就分批往京城那边搬。”
“你这丫头以为搬家简单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多着呢,你赶紧地忙起来,可别将事情都推到后面,到时候还让你婆母给你帮手。”
苏满娘用帕子擦擦眼睛,哽咽道:“娘我晓得了,等我回去就开始归拢库房家什。”
“晓得了就别哭。”
“我也不想哭,但是眼泪它不听我使唤啊娘。”
苏母被她那无措的可怜模样给气笑了,忙开口转移话题:“黎家在京城的宅邸,大概在什么位置,你先与娘说说……”
相处的时间总是短暂,最终苏母到底也没能与苏满娘聊上太久,便被其他来城外相送的故友打断。
等到苏母应付完几家亲朋,天色已然不早,她最后握了握苏满娘的手,一狠心转身,上了马车。
冯欣玉坐在马车中,看着她继母与父亲站在那里一副依依不舍的惜别模样,平静地向外摆了两下手,反手放下车帘。
回身看着身边情绪明显低落的苏母和任研,她默默垂下头,心中并无多少悲伤,更多的是松出一口气。
本来她对冯家便不剩下多少感情,还要装作依依惜别,她感觉也是挺累的。
马上就要离开了,真好。
苏满娘戴着帷帽,站在辛图城外的六角凉亭中,看着已经远去了苏家的车马,心情逐渐低落。
那些都是从小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人,现在,他们都要离开了。
这种伤怀,甚至一时超越了她曾经出嫁时的伤感。
黎锐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安慰:“不用伤心,不是说了,我的任职调命很快就要下来了吗?”
苏满娘点了点头:“妾身知晓的,只是这伤感的离别情绪一时有些控制不住。”
当天上午回去,苏满娘精神就有些不好。
黎锐卿以为她是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当天晚上也没有闹她,只是将她紧紧揽在怀中,难得耐心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眠。
然而即便如此,接下来一连几天苏满娘的低落情绪也未有丝毫缓解。
第三日,苏满娘晨起后精神依旧不是很好,几位丫鬟见她这般状态有些着急,正准备开口规劝,就见外面有一婆子垂首走了进来:“给夫人请安。”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