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县,是这南直隶的丰都大邑,富贵人家想必也是不少。”
“我见这南城内楼阁林立,甲宅成片,为何,却只在这东城区,有几家施粥的?”
张敬之叹了口气,摇摇头:“公子有所不知。”
“那南城,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世家高门。”
“他们在这直隶,哪家没有良田万顷?最乐见天灾的,就是他们啊!”
陈子灿倒没听过这种说法,“啊?”了一声。
张敬之道:“他们仓里的粮食,那是宁可喂了老鼠,也不肯给饥民吃的!”
“前朝孙尚书家的纪纲,这些天,每日分头去城门口,寻些清秀伶俐的男童女童。”
“两个杂粮窝头就换了来,当场立下字据,卖为奴婢。”
“谁不知道,他家在南京秦淮河边,做着杀千刀的皮肉生意!”
“这些孩子调教好了,过几年,都是他孙家的摇钱树!”
“要不是为了活命,平时再多银子,爹娘也是不肯卖的……”
“刘进士自比伯夷叔齐,不愿入朝为官,在这邯郸城里做个中隐。”
“这些天,也是每日让人出城,四处收购田产,忙的脚不沾地。”
“往日里三四两银子一亩的水浇地,现在,半袋糙米就换了来,你说合不合算?”
张敬之摇头冷笑。
“他们,只怕这天灾来的不够大,百姓死的不够多,哪里肯去施粥救济?”
陈子灿越听越是心惊,只觉得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近年来,为地主翻案大行其道,周扒皮,都被说成了大善人。
今天,他才真正见识到了,地主,是怎么养成的,土地兼并,是怎么实现的。
善人?拜托,大鱼吃小鱼,鳄鱼吃大鱼的游戏里,善人,做不了地主的!
这张敬之说起来,也是愤慨不平,满腹牢骚。
陈子灿摇头道:“小弟少不经事,平日,还真不知道这些龌龊事!”
“正因为世道如此,张大哥这般急人之难,不趁人之危的,才更显可贵!”
“张大哥,今日相见恨晚,小弟姓席,世居江南。”
“我兄长,也是个悲天悯人的。”
“今天看了灾民惨状,心里不爽,上楼去了。”
“张大哥辛苦了半日,不如小弟做个东道,请张大哥去房里,把酒谈心可好?”
张敬之连日来,心情也是颇为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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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吩咐二娃:“去厨下说一声,烧几个拿手菜,送到公子房中。”
回头对陈子灿拱手道:“公子与令兄气质非凡,带的护卫,也个个精明强干,家世自不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