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亭、文惠,你们也去!”
“抬张新书案过来,蒲团也要新的,我跟杨教谕说过的。”
“还有,把这个旧的扔了去……”
“哎呀,许德昭,我叫你去买块新砚台,你就整这么一块青石的?”
“这石头不发墨的!”
“去,把你那块端砚拿来,这块青石砚,拿去你用……”
“还有,我可告诉你们,夫子我昨夜得一异梦。”
“梦见这里,呐,就这位置,有蛟龙酣睡,龙涎流了满地,化作青蛇四散游走。”
“早起掐指一算,这位高信之同学,乃是天上的武曲星君转世,要来拯救苍生的。”
“以后,谁也不许再对他不敬,否则,夫子我大板子伺候,饶不了你们……”
陈子灿好奇地伸头看着。
齐夫子今天眼圈浮肿,但眼睛里光芒闪烁,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
形容憔悴,但红光满面,声如洪钟,脸颊都丰润了许多。
这会儿,正揎衣捋袖地指挥着诸生,替高信之收拾座位。
高信之呢?
高信之这货,居然又叒叕迟到了。
县学里规矩森严,对敢于违犯的生员们,轻则罚跪抄书打手心,重则打板子。
不是用戒尺,而是三指宽,一指厚的毛竹片!
还有专门行刑的衙役,一板子下去皮开肉绽的,真正的官府刑杖。
高信之原本家住河内县,宋将军怕人议论,花了大价钱,才将他弄进了修武县学。
他在县城东北角租了间屋子,日子过得是无拘无束,起床全靠自然醒。
这迟到嘛,自然也是寻常事。
所以,自打入县学以来,这小子上午一般是跪着上课,下午就趴着睡觉。
竹笋炒肉,也不知道吃了多少。
下手最狠的,无疑就是这位满肚子邪火的齐夫子。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
“子路闻之喜。”
“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今天,当头发蓬乱,两眼红肿,鼻子上起了三粒青春痘的高信之推门进来,学堂里朗朗的读书声,忽然静止了。
齐夫子放下书卷,紧皱眉头,眯着眼打量畏畏缩缩,站在门口的大高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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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忽然间认出他来,双眉渐渐舒展,三角眼弯成了月牙儿。
满脸的皱纹,像无数条小鱼,一时活了过来。
四散游走,变幻成一朵缓缓绽放的老菊花。
“哦,信之啊。”
“你来的正好,坐,快坐吧。今天我们讲讲子路。”
“上面孔子说,能终生追随我,奉行儒家大道的,只有子路。”
“子路之勇,犹过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