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儿女们情投意合,一时无法自禁,做出逾矩之事,官府一般判其婚配了事,这是惯例。
现在,他只想快些了结此案,大事化小。
至于后面那几句,不过是敲打敲打高信之,责骂一番,给那边一个交待。
倒也没想着,要把高信之怎么样。
好歹,他也是个有功名的士人。
但高信之听到县令当堂判决,准他与小燕儿结为夫妇,高兴的几乎发狂。
在他心里,这位钟大人,真是位大大的好官!
此时,就是要割他的脑袋,也绝无二话,哪里还会在乎一点点鸡毛蒜皮?
立刻跪下大呼道:“多谢大人!”
“大人英明!学生甘领罪责,请大人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刚要退堂,忽然听到这话,钟县令一怔。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这下齐监生失了点颜面,高秀才挨了顿板子,各退一步,真正的两全其美啊!
连忙就坡下驴:“好!”
“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判你脊杖三十,略示薄惩。”
“以后,好好读书,不可再犯!”
这边高信之被剥去外衣,按住受刑,那边钟县令心下倒有些佩服。
这小子看着情绪激昂,语气真诚,倒真有个敢作敢当,痛改前非的态度!
他却哪里知道,后面这一幕,纯粹是高信之狂飙演技,用力过猛,擅自加戏。
依着陈子灿的设想,对方既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事情只要闹到这种地步,婚事肯定是黄了。
官府再怎么判,结果都不重要,小燕儿不嫁给他,还能嫁谁?
回去后,赶紧准备做新郎官才是正事。
但高信之脑子一热,居然自己要求挨板子。
不过以他那身肌肉都练到脑壳里的功夫,这顿板子,也就是听个响罢了。
不过,出了衙门口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他那做银匠的便宜老丈人,手里握着根鸡蛋粗的擀面杖,正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地瞪着他……
他那一辈子含辛茹苦的母亲,正满面羞愧,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他那威震黑白两道,在匪窟里杀的血流成河的舅舅,脸上挂着严霜,正虎视眈眈盯着他……
忽然,高信之就有些高兴之不起来了。
他咧了咧嘴,临了之前,想起陈子灿说过的那句话。
“生在一个不幸的时代,想幸福,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而且,这代价,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