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 客
没有回音。讯息不停地向海里发射,到目前为止没有结果。七点钟的起床号将他们赶出了舱房。大多数人都没睡够。一般情况下这艘巨舰会晃得让人睡过去,由于没有飞机起降,飞行甲板上就没有噪声。空调轻轻地嗡呜着,带来宜人的恒温,床很舒服。偶尔有人走动时,会听到走道上的脚步声。船腹内的发电机颤动着。然而,多数人都像约翰逊一样半梦半醒地思索着,他试图设想,那讯息会在格陵兰海深处引起什么反应,直到那些梦魇般的想象侵袭了他。
他们会在格陵兰海,而不是位于往南几千公里的地方,是他的提议,并得到韦弗和波尔曼的支持。安纳瓦克、鲁宾和其他人建议直接在中大西洋脊的火山带上方进行接触。鲁宾的重要论据是生活在那里的火山口蟹与袭击纽约和华盛顿的蟹相似。而且深海里几乎再没有符合高等生物生存条件的地方。相反,海底热泉的条件很理想。热水从海床上巨大的火山道涌出,使矿物和对生命重要的养分从火山里暴露出来。虫子、蚌类、鱼和蟹在那里的生活条件可以跟一颗外星球相比——为什么Yrr不能也生活在那里呢?
约翰逊在大多数方面都赞成鲁宾,但有两个理由反对鲁宾的建议。其一,火山带虽然是深海里最适合生活的地带,同时也是最不适合的——当海洋板块移动时,熔岩会不断流出。岩浆喷发会将群落生态彻底破坏掉。不久新的生命会在那里立足。一种复杂、智慧的文明不会定居在这样的环境。
第二个理由是,离Yrr愈近,接触的机会就愈大。对于它们具体的位置,有不同的意见。每个人似乎都有道理。有些人认为它们生活在海底生物里,在最深的海洋区域。近来许多现象都发生在这种深海海沟附近。同样有许多人赞同是在巨大的深海海盆。鲁宾提到大洋中央的热泉是创造生命的绿洲,当然也有道理。最后约翰逊建议,不要去管Yrr的自然生存空间,而是选出一个它们肯定会在的位置。
格陵兰海里的冷水停止了降沉。结果是墨西哥湾流瘫痪了。只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这一现象:海水本身变暖;或北极南流的淡水过量,稀释了北大西洋海水,使它变得太轻,无法降沉。两者都说明当地的情况受到了强烈的操纵。在北极海的某处,Yrr正忙于推动这一巨大变化。
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只剩下安全考虑。就连惯于作最坏打算的波尔曼也认为,格陵兰深海盆地里的甲烷海喷危险性很小;鲍尔的船在斯瓦尔巴群岛附近海域遇上了,那里的大陆架上储存着大量水合物。但独立号下面水深3500米,相较而言,这么深的地方储藏的甲烷很少,无论如何不足以弄沉独立号这么大的船。尽管如此,为防万一,独立号在行驶过程中不停地进行地震测量,探清海底的甲烷储量,靠这种方式找到了一个似乎根本没甲烷的地点。不管一场海啸在陆地上会有多高,在这么远的地方,也几乎让人觉察不到——只要不是帕尔马岛崩塌。
真要那样的话,一切都太迟了。
基于以上原因,他们现在待在这里,在常年不化的冰里。
他们坐在空得令人打哈欠的巨大军官餐厅里,吃着早餐。安纳瓦克和灰狼不在。约翰逊被叫醒后和波尔曼通了几分钟电话,波尔曼到了帕尔马岛,在准备使用吸管。加纳利群岛要晚一个时区,但波尔曼已经起床好几个小时了。
“一台500米长的吸尘器正在工作。”他笑着说。
“角落里也请吸一吸。”约翰逊建议道。
他想念这个德国人。波尔曼是个好伙伴。另一方面,独立号上值得注意的人物不少。当弗洛伊德·安德森大副走进来时,他正在和克罗夫交谈。安德森端着一只罐子大的保温杯,走向饮料吧,灌了满满一杯咖啡。“有客人来了。”他对着众人叫道。
大家都望着他。
“接触吗?”奥利维拉问道。
“我知道还没接触。”克罗夫平静地将一片吐司塞进嘴里。她的第三根或第四根香烟在烟灰缸里冒着烟。“尚卡尔坐在作战情报中心里。他会通知我们的。”
“所以呢?异形登陆船只?”
“你们到上层来吧。”安德森无比神秘地说道,“你们自己去看吧。”
飞行甲板
外面,寒冷如面具般蒙上了约翰逊的脸。天空染着淡白色。灰色的海浪涌着泛白沫的浪尖。一夜之后风势增强了,像大头针一样细的冰雹洒落在沥青甲板上。约翰逊看到裹得厚厚的一组人站在右侧。走近后他认出了黎、安纳瓦克和灰狼。他马上就明白是什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在同独立号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顶部尖尖如箭的影子钻出水面。
“虎鲸。”当约翰逊走到他身旁时,安纳瓦克说道。
安纳瓦克对着冰雹雨眯起眼睛。“它们包围这艘船快三小时了。海豚报告了它们到来的消息。我想,它们在观察我们。”
尚卡尔跑出舰桥,加入到他们旁边。“出了什么事?”
“有东西盯上了我们。”克罗夫说道,“也许是个回应。”
“对我们讯息的响应吗?”
“还能是什么呢?”
“一道数学作业的滑稽答案。”那个印度人说。
虎鲸和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约翰逊估计有数百条。它们速度一致地游着,不时将它们黑油油的背脊钻出海浪。确实给人一种巡逻的印象。
“它们会不会受到了感染?”
安纳瓦克擦去眼里的水。“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