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崖愣了一下:他在意宴笙箫?
真真说不上,他对宴笙箫的在意绝大部分应该是基于对太一仙宗未来的担忧。
在大师兄面前他也没必要说假话:“倒也不是。只是万物生而有灵,他虽然成了妖,却还没有做过恶事,总该有一条生路。不是常说修因果吗?如今不结善因,来日何来善果?”
黎青崖真正想说的是:正道你们清醒一点!不要再虐男主了行不行?你们今天虐他虐得起劲儿,来日他十倍奉还的时候别哭爹喊娘。
他撇清干系的回答并没有让杜行舟好受。黎青崖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对那孩子的照拂不是一次两次,甚至连滞留山海界也是为了救宴笙箫。
嘴上的否认并不能抹消过去的作为,反倒让其中的情理更晦涩暧昧。
杜行舟低声道:“师兄会保那个孩子,但你是否愿答应师兄不再管他了呢?没有人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以身犯险,没有人比你对我更珍贵。那个宴笙箫就算死了,也不及你伤到毫发让我心疼。如果他命里注定有这些劫难,那就让他一个人去受吧。”
先是陌师妹,后是宴笙箫,黎青崖心里还能装多少人?是否还有他的位置?
放在心尖上的人的人在意着其他人并不是最让杜行舟难受的,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青崖的付出并没有收获平安快乐。
对于他这个要求,黎青崖是怎么回应的呢?
他并不需要回应,因为杜行舟根本没能把这话问出口。
身为黎青崖光风霁月的大师兄,他不能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杜行舟害怕自己在黎青崖心中的完美形象产生裂痕,害怕在他眼中看到陌生与疏远,所以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哪怕一点阴暗面。
他说的是什么呢?
他说的是:“放心,大师兄的意见与你相同,不会让太一仙宗参与围杀妖皇。若畏惧于不确定的威胁,便要迫害一个无辜弟子,那么太一仙宗也没有未来了。”
黎青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由衷感叹:“真不愧是大师兄。”
——不愧是太一仙宗的掌印,十八代的弟子的白月光,众望所归的未来宗主,渊清玉洁,行若由夷……
商定事宜之后,各派大佬陆续离开。为了尽早陪黎青崖回太一,杜行舟也不待品香大会结束,与天香楼楼主辞了行。
一到了飞舟上,御凌恒的伤“奇迹”般地痊愈,自个儿从床上爬起来,悠然地喝茶品茗。
呵,这油头滑脑的老东西。
“你看什么?”御凌恒放下茶,挑眼看向一直盯着他的黎青崖。
黎青崖笑嘻嘻问道:“御峰主吃哪方丹药呢?介绍介绍呗?”
御凌恒听出了他话里的针锋,冷笑一声:“牙尖嘴利的小东西,和你那师尊一个德行。我装伤是为了让事情更好办,并非逃避麻烦。行舟虽是掌印,但在旁人眼中终究是小辈,那群老东西自持身份,瞧不上小辈,不会信他的主意。你的事也好,笙箫的事也罢,只要这里说不定,终究要拿回仙宗议定,回了仙宗,一切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再说你大师兄不是好应付的,他远比我会办事,能者多劳。”
这番话说得黎青崖一愣一愣的。
若是放在以前,御凌恒不会与他废这番口舌,这次的事情下来,御凌恒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许多。
为什么?因为他帮了宴笙箫?
黎青崖不太确定。
经过三天的行程,他们终于瞧见了太一仙宗的影子。
熠云山脉连绵起伏,形若长剑的谒天山青峦耸翠,直入云霄,宏伟壮观。涵盖方圆数百里的护山大阵静静运转,日夜不息,一等宗门的气派。
从渡崖下船,黎青崖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太一仙宗的清新空气,便被迎接队伍里一位弟子拉住:“黎师兄!宗主在天极殿等你,请您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