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冯匀将药箱放在一边,看着顾若离摔伤的地方,柔声问道,“疼不疼?”
顾若离点头。
“能不能动?”冯匀不好碰她的脚,顾若离就动给他看,轻轻抬起来慢慢转动,“胫骨挫伤,疼痛强烈,能动,方才冷敷过了。”
冯匀一愣,看着顾若离:“冷敷?”
“嗯。”顾若离回道,“这样的外伤十二个时辰内我用冷敷法,有什么问题?”这是常识,她没有多想。
冯匀支支吾吾的摇着头:“没……没什么。”他从药箱拿了两瓶药膏递给李妈妈,又对顾若离道,“小瓶的今晚开始用,等七日后消肿,便换成大瓶,直到痛处痛感消失。”
“多谢。”顾若离接了药瓶过来,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朝冯匀艰难的笑笑,和方朝阳道,“若休养的好,二十天就能恢复。”
说完,冯匀行了礼,提着药箱脚步匆匆的出了建安伯府径直去了孙府,孙道同正在书房练字,见爱徒来便放了笔问道:“是哪位小姐受伤?”
“是三小姐。”冯匀回道,“徒儿瞧过了,是小伤,并无大碍。不过……”
“怎么?”孙道同看着他,冯匀想了想低声道,“师父,你认识这位三小姐吗?”
建安伯府的小姐他怎么会认识,孙道同凝眉,冯匀便接着道:“可是她知道您新定的外伤急救的方法。”他将顾若离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徒儿吓了一跳,这世上只有师父您知道,而且,您是才得出的结论,为何这位姑娘却好似早就很熟练了似得。”
言下之意,这个法子很有可能在孙道同之前,就已经有人在用了。
孙道同原本只是随意问问,毕竟他拒绝了方朝阳,此刻听冯匀一说,他便面色微变:“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
“是!”冯匀很肯定,“徒儿去之前,她确实在冷敷,旁边还有半盆的冰块。”
孙道同蹙着眉若有所思,过了一刻道:“一个府中的小姐……怕是有人教她了这个方子。”
可就算有人教她,那么又是谁呢,谁和他一样得出外伤伤骨时可用冷敷的法子?
孙道同好奇不已。
冯匀又道:“还有件事,不知您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孙道同坐了下来,没有心思再练字,冯匀就道,“前两天咱们医馆来了几个人求诊,是个四岁的孩子,顽皮吞了根蘑菇钉……”他将二娃的事以及今天白天梁欢的事都说了一遍,“是一位姓霍的女大夫。”
“此事我已听姜通说过。”孙道同下午就听姜通回禀过了,觉得此人的方子好是好,却应该也是没有多少把握的,但是这种偏方急方,有没有把握都不重要,真遇到了有总比没有好。
“师父。徒儿想说的是,这位姓霍的女大夫,会不会是延州那位,听说医术了得,会不会就是她告诉建安伯府的那位小姐?”他说着看着孙道同的表情,“还有,您派去的太医,这会儿也快到太原了吧。”
孙道同微怔,慢慢的站起来,负着手来回的跺着步子,颔首道:“你想的没错,此事需确认一番。”若是霍大夫真的到了京城,而他又派人去延州找,一来一去不知耽误到何时。
若是这样,他办事不利被训斥事小,延州百姓那边难免不忿,认为圣上不体察民情,不顺民心,这样的大夫也不嘉赏。
若将来等霍大夫在京中小有名气了,他们再赏,又有弥补和马后炮之嫌。
势要确认才对。
“还有建安伯府的三小姐。”冯匀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可以找机会再问问她。”
孙道同摆手,道:“世上能人何其多,此方有人比为师早也不奇怪,不必追究此事。”顿了顿端了茶,“先找到霍大夫再说。”
冯匀应是,出门而去。
上了药膏,腿上的疼就减轻了许多,清清凉凉的,顾若离好奇倒了一点在手心,细细研磨凭着里面的药味来分辨里面的成分。
有些谱,却又不大确定。
她便想到了戴韦,当时在西苑,她站在暗处看不清,可是观他神色,似乎很轻易就能分辨混杂的药味里,有哪几种药。
“你去崔婧容院子里了?”方朝阳坐过来,递了杯茶给她,“做什么?”
顾若离说了声谢谢,回道:“就是和她说说话,见天色不早了,就回来了,没想到……”
“只是聊天?”方朝阳毫不掩饰的质疑,“你没有事瞒着我?”
顾若离目光微闪,心头飞快的转了转,方朝阳就眯起了眼睛,挥了袖子对云坠她们道:“你们都下去。”
房里的几个丫头都退了下去。
“有。”顾若离抬头看着她,“我找到了一个药方,能治她的病,所以兴冲冲的拿回来让她试试。”
方朝阳依旧看着她,目不转睛,她的女儿分别的太久了,以至于相处了这么多天,她还没有摸透她的性子:“药方,你哪里药来的方?”又道,“我离开庆阳后,你一直跟着顾解庆学医?”
她终于开始怀疑她了,顾若离心头砰砰的跳,并非是怕方朝阳知道她会治病,而是怕她因此知道,她去西苑的真正的目的。
对太上皇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