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击剑更吹箫,剑气箫心一例消,
谁分苍凉归棹后,万千哀乐集今朝。
——龚定庵
大仇得报,武端两兄妹和程家两父女连忙逃走,此时烟雾尚未消散,只听得那些追兵纷纷叫道:“快来,快来,刺客在这一边!”叫声此起彼落,好像不止一处发现刺客。
说也奇怪,“将军府”的卫士,纷纷叫嚷追拿刺客,有的跑向东,有的跑向西,但却没人来追赶他们。武端好生诧异,心里想道:“莫非他们父女另外还邀有帮手?”不过此时已没有工夫去问他们了。
程家父女和武氏兄妹趁着烟雾还未消散,园子里正在乱作一团的时候,出乎意外的顺利跑出了“将军府”,此时才不过四更时分,天色好了许多,一勾残月从乌云中现了出来。
到了郊外,后面早已没有追兵。程新彦笑道:“咱们可以放慢脚步,歇一歇了。武公子,你和令妹受惊了。”月光之下,只见他们父女满身都是血污。
武端兄妹谢过他们父女救命之恩,武庄早已按捺不住,便即问道:“程伯伯,你和令嫒怎的也会跑到这里来的?”
程新彦笑道:“实不相瞒。我们来这‘将军府’的目的,正是和你相同。”
武庄恍然大悟,说道:“啊,敢情那个什么韩将军就是你的仇人?”
程新彦道:“不错,这厮本来是淮安知府,就是因为坑害我的那宗案子,他向清廷虚报我是海砂帮的盐枭,这才升了官的。清廷以为他是能够‘捕盗’的能员,将他调作兵部的郎中,后来外放,官一天做得大过一天,终于给他做到了这个‘定边将军’。他的靠山是御林军统领北宫望,沙弥远就是北宫望派来给他主持军事的。”
武端说道:“程伯伯,你早知道我们有今晚之事吗?”
程新彦道:“我知道你们一定要来行刺沙弥远,可没想到恰好就是同一天。”
武庄心念一动,说道:“程伯伯,段剑青说是接到他叔父的一封信,把我们迎接到他的‘王府’里去,这件事莫非也是出于你的安排?”
程新彦笑道:“武姑娘,你真聪明,那封信真是我冒用段仇世的名义送去的。”
武端想起一事,问道:“程伯伯,那日在‘天子庙坡’抢了那两公差的坐骑和公文的,敢情也是你和令嫒?”
程新彦道:“不错,要不是我抢了他们的坐骑,焉能比你们先到大理。”
程玉珠道:“爹爹本来要杀他们,是我见他们可怜,求爹爹饶了他们一命。这两个人后来怎么样?”
武端说道:“缪师叔将他们救了起来,留在附近的人家养伤。”
程新彦道:“当时你们可没想到是我吧?”
武庄笑道:“我们只道是剪径的强盗。那两个公差很是讨厌,碰上一个强盗惩戒惩戒他们也是好的。我还觉得这个强盗不够狠辣,给他们吃的苦头还嫌少呢。”
武端说道:“他们说是奉了西门灼之命,送信给那个什么韩将军的,那封信想必也是落在老伯手中了?”
程新彦说道:“不错,那封信其实是写给沙弥远的,他要沙弥远提防你们来找他报仇,另外还说,待他的伤好了一点,他也要来大理。”
武庄笑道:“他来到大理,只能给沙弥远和那个韩将军收尸了。”
武端说道:“我倒巴不得他来,省得咱还要再去找他报仇。”
程新彦笑道:“他在昆明听得‘定边将军’和沙弥远都已给人杀掉,天大的胆子,谅他也不敢来。”
接着说道:“我和段仇世也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我就是从他口中知道我的仇人在大理做官的。我的身世他也知道,他的身世我也知道。正因为我与他的交情非同泛泛,所以我才敢冒用他的名义写那封信给他侄儿。我想你们在大理人地生疏,段家的‘王府’正好可作你们藏身之地。你们不要怪我多事吧?”
武端虽然觉得此事似乎不够光明正大,但江湖中人不拘小节,而且对方也是一片好心,于是衷心说道:“老伯给我们设想这样周到,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这次更多亏老伯救了我们性命……”
程新彦笑道:“要讲客气的话,我也应该多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把沙弥远缠住,我们刺杀仇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对啦,我忘了问你,你们今晚是不是和缪大侠一同来的?”
武庄说道:“缪叔叔和云姑姑已经上了点苍山去了,恐怕还要两天才能回来。”
程新彦诧道:“这就奇怪了,刚才‘将军府’里人声鼎沸,听他们的叫嚷,似乎不止一处发现刺客?”
武端也是好生诧异,道:“我还以为你邀来的帮手呢,如此说来,是另有高人暗中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