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去洗把脸,收拾一下,哥哥送你回去。”钟离廷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头看向卫令,“你跟我出来。”
本来是可以忍住的。
钟离廷那句别哭一出口,如花花紧绷着的情绪瞬间松懈下来,眼泪越流越凶,止不住一般。
好在人都已经出去了。
如花花一边忍住喉咙涌起的哽咽,一边笨拙的抬手去拆滚了一夜的发髻。她心思不在上面,动作难免粗鲁,扯断了好几根头发才拆下头绳重新扎好。
洗了脸,收拾好一切,如花花好半天才缓和了情绪,脚步沉重的出了帐篷门。
钟离廷耐心等在外面。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卫令已经没了人影。
如花花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想说关于军法的事,“哥哥,我……”
她眼角的红还未散去,衬着那双水洗过的黑亮的大眼,楚楚动人的。
钟离廷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没给她机会,直接曲解了她的意思,“十遍,没得商量了。”
如花花:“……不是,我是想说我不……”
“给哥哥撒个娇,”钟离廷指尖勾了勾她耳畔垂下的碎发,十分不正经的逗她,“哥哥替你抄一遍。”
指尖擦过,带着些冰冰凉凉酥酥麻麻的触感,耳廓止不住的红了,透过清晨的阳光,隐隐有些发透。
“嗯?”少年微微俯身,背光的面容上有着阴影,越发衬得五官硬朗立体,红润的唇角勾着些温和的笑意,本就出挑的容颜笑起来更显昳丽,那份美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无端勾人眼球。
如花花抬头,一时晃了眼,失了神,竟忘了想说些什么。
……
如花花熬了半宿,字迹工整,认认真真的把军规抄了整十遍,在翌日清晨,妥妥当当的把不薄的一叠书纸交到了钟离廷手中。
钟离廷随便的翻看了两下,小姑娘从头到尾字迹都没有一丝潦草,只是偶有些纸页上墨水晕染,瞧着似乎是干涸的水滴痕迹。
钟离廷的指尖在那水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不由叹息,“哭什么,让哥哥心里挺不落忍的。”
如花花哑着声:“哥哥……”
“人很多,别哭。”钟离廷微凉的指尖在她眼角轻轻点了一下,“坐这儿好好看着,可别辜负了哥哥一番良苦用心。”
清冽的声调,仿如珠玉落地,如花花背脊却不由一凉。
好好看着。
她怎么能好好看着呢。
她连看向后面刑架的勇气都没有。
可她也置喙不了钟离廷做的任何决定。将军不在,满军营里所有人都是听他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在后面,营地中央的空地,木质刑架已经搭好,突出的横梁上,两头挂着铁链与厚重的钢环,泛着金属的乌黑冷光,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