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村里人却都看在眼里。
这个麦收季节,喻商枝因为村里这大事小情耽误了将近一半的时间,地里全靠付家岳哥儿带着付明两口子,还有温二妞这个小丫头,哪里忙得过来?
更别提收麦子只是个开始,往后还有一连串要做的事。
因而承过喻商枝情的村里人,在紧赶慢赶忙完自家地里的事后,就不约而同地全聚在了温家的地里。
虽然一家至多就能出一两个人,可架不住你出人,我也出人。
最多的时候,温家一亩地里就有十几个人帮忙,麦子被唰唰地砍倒,捆扎成束,垛到田间,凑多了再用牛车拉走。
晒场那边也早就有人等着,专门把温家的麦子堆在一个固定的角落,帮着摊开晾晒,晚上也有好几家的人喊着可以帮着看麦子,若是下了雨,他们帮着收,让喻商枝和温野菜不用操心。
温家的麦子就以这样神奇的方式,赶在一场大雨落下来前成功全部入仓。
帮了忙的人家看着温家的收成,一个个高兴地好像自己也丰收了一样。
喻商枝和温野菜一商量,实在也不能让大家伙白白帮忙。
可提起给钱,村里人恨不得掉头就走,仿佛但凡拿温家一个铜子,就是看不起他们。
二人无奈,最后想了想,只好准备了好些酸梅汤的料包,分发了出去,这东西清热解暑,夏天最是合适,一份若不是卖,单论原料也没有几个钱,来帮忙的乡亲们这才肯收。
麦子收完,还没喘口气,喻商枝又开始领头去地里采枸杞。
一年的精心打理,枸杞林初见规模。
虽然枸杞树一个个看起来还不够健壮,挂果率也远不及野外的枸杞树,但作为头一年的头果,无论是个头还是味道都已算是合格。
只是但凡是农活,就没有轻松的,一亩地的枸杞树看着不多,可这比起割麦子,全然是个精细活。
喻商枝和温野菜又雇了付明夫夫几日,连带着其余能干活的人齐上阵,全都从麦田转移到枸杞林子里,从早到晚采摘不休。
温野菜和温三伢则在家忙着处理前一天运回来的枸杞,分拣干净后倒在锅里蒸一遍再倒在笸箩上铺平,于阴凉处晾干。
这样过了三天,所有枸杞全都采摘完毕,堆在家中的柴房里。
只等一批批地阴干,再选个日头烈的日子摆到阳光下曝晒,结束后就是可以直接食用的枸杞子了。
而在等待枸杞晾晒完毕的间隙里,劳碌了十几天的喻商枝也终于毫无悬念地病倒了。
“阿嚏!”
接连好几个喷嚏过后,喻商枝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被震晕了。
他按着搭在额头上的凉布巾朝后倒下,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
阖上眼皮,感觉就连眼珠子都在发烫。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外屋有人在说话,他分辨了一阵,觉出大约是温野菜和白屏。
“我听说喻郎中病了,厉不厉害?要我说,就是这阵子累的。”
“是热伤风,昨晚发热发了一夜,灌了一碗药,热倒是退了。就是人没力气,嗓子也疼,在床上躺着呢。”
白屏见温野菜满脸忧色,扶着他坐下道:“你也别太发愁了,因此累坏了身子,喻郎中也要担心。”
入夏天热,温野菜本就因为怀着身子不舒服,胃口也见少,眼看人瘦了一圈。
这两日更是为了喻商枝担惊受怕,他闻言叹口气道:“亏得还有麦芽在,开药煎药,她自己就做得。说句实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恨不得盼着明日就让这小崽子赶紧出来,日日揣着,有时候也真的烦。”
白屏笑了笑,“前些日子还满心欢喜,说是肚里的孩子会动了,怎么没几天又烦了?”
不过他作为过来人,这点经验也是有的。
“生孩子、养孩子就是这样,有时候燥得你想揍他一顿,有时候又喜欢得不行,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温野菜是把他和胡大树如何宠爱小蝶哥儿看在眼里的,听罢笑道:“若生个小子,怕才是真的头疼,我看整个村里,除了我们家三伢,没有一家的小子不闹腾!”
白屏也道:“要我说,像翠芬婶子和鹏叔家那样,把狗蛋送去学工夫倒真是顶好的。没看他回村以后,有时候也拿着树杈子教村里那些小子两招,还带着他们扎马步,说是一个个累得回家撅屁股就睡,也没力气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