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很顺利进了门。
开门的动静惊扰了屋里的阮正新,他就坐在椅子上,听到声音一下子就站起身,有些紧张的瞪着来人。
直到看清是顾瑶,阮正新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顾瑶不动声色的关上门,默默将阮正新的变化收入眼底,心里也有了一点估计。
阮正新乍一看到她,便会联想到顾承文,或是祝盛西,所以他下意识会感到害怕,但是他很快就会想起她是失忆的,“失忆”这两个字往往会给人错误的信号,以为“失忆”就是“无害”,所以阮正新的表情才会从最初的警惕到后面的松懈。
顾瑶没有犹豫,直接来到和阮正新相隔一张小圆桌的扶手椅前坐下,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平定的望着他。
两人的距离一逼近,阮正新就有点吃不准了,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顾小姐,你怎么……”
不只是小心翼翼,他的语气还带着一点礼貌。
显然,阮正新对顾承文这个靠山的畏惧已经深入了骨髓。
“听说你刚刚死里逃生,我过来看看你。”顾瑶笑了一下,“不过我想,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了,江城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与其抓住那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倒不如先想想该怎么安全离开是非地。”
阮正新愣了愣,没有立刻接话。
他现在还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关系,按理说顾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要杀他的人是顾承文派去的,那么救他的人就应该是另一拨人马。
顾瑶怎么会和这波人牵扯到一起?
阮正新活了四十多年,自问也在江城经历了一番风雨,虽然背后有颗大树好乘凉,可他也不是菟丝花,尤其是法律上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也给不少江城的企业家出过猫腻,肚子里装的秘密也多。
阮正新也不是没想过他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不明不白的就被人灭口了,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得连让他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是这三年,他吃香的喝辣的,率领“昭阳”稳坐江城律所第一把交椅,人难免发飘,难免膨胀,也确实有点像是家养的猪,越来越肥。
或许正是这些迷魂阵和表面风光,令他渐渐丧失了警惕,筱飞侠的案子都被翻出来这么多天了,他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不愿接受事实,也不敢相信形势会下滑的这么快。
直到今天突然被人“灭口”,阮正新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他只是一条狗,一颗棋子,但他却对自己这个身份一直抱有幻想,以为就算将来无用了,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想到这里,阮正新一下子就蔫儿了,有些无力地问“今天是顾小姐找人救了我?”
能这么快就得知顾承文要杀人灭口消息的人,也就只有顾瑶和祝盛西了。
这一刻,阮正新越发相信是顾承文要杀他。
“顾小姐救我,一定是希望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阮正新如此猜测着。
谁知顾瑶却说“不是我救的你,不过我确实早一步就猜到你会有今天,我的朋友也提前做了准备,让人暗中保护你。”
阮正新嘴里喃喃道“看来我是真的没救了……”
无论他过去在江城再风光,事到如今都不得不舍弃。
顾瑶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连启运的案子,那原本是你们‘昭阳’的。”
阮正新一时不懂怎么突然提到他“我记得。”
顾瑶冷冷笑道“那你知道连启运是怎么死的么?”
阮正新一顿,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他就是因为不够听话,主意太正,小动作太多,还想越权,结果吃不了兜着走。”
顾瑶轻描淡写的点出这样一句毫无指向性的评语,根本不给阮正新思考的机会,转而又道“哦,还有王盟,他前阵子炸死了。”
阮正新倏地抬起头,脸上是无比的惊恐。
也就是这个表情告诉了顾瑶,阮正新是认识王盟的。
阮正新接触过连启运的案子,他一定知道连启运的死因有蹊跷,多半也猜到是有人不希望连启运太多嘴,但连启运生前到底做了什么事触动了那人,阮正新可能并不清楚。
至于王盟……
顾瑶说“王盟炸死之前还联系过我,他那时候已经走投无路了,希望我能看在他过去帮我做事的份上,我能救救他。我也答应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阮正新“……”
“我给了王盟一笔钱,让他尽快离开江城。但是几天后,我却接到了南区分局的电话,通知我协助调查。我这才知道,原来王盟的车子在那天晚上爆炸了,车毁人亡,凶手还将犯罪现场伪装成是他不小心在车里睡着,车子漏油意外炸毁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