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俞莉莉的语气不像是假的,丁泠关了客厅的灯,走到窗前,朝下看。
客厅里漆黑一片,她又借帘子遮着脸,楼下的人看不见她,她却能把楼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她对俞莉莉说:“我现在在窗口,你告诉我是哪个方向,我看看。”
俞莉莉说了个位置。
丁泠望下去,那位置有棵大树,树下隐约有个轮廓,小区里的路灯正好映得树底下出现一道细长的影子。
那是个高个子的男人,身形倒是出奇的好,可惜他戴了顶鸭舌帽,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在几个固定的位置来回走动,还时不时抬下头,正是朝着她所在的方向。
丁泠说:“还真有个人,可能在等你回来呢。”
俞莉莉呸了一声:“别瞎说,虽说姐是娇花一朵,可也不是谁都能采的。你说我是不管不顾直接冲上楼呢,还是报个警?”
丁泠想了下:“你待在原地别动,现在他没什么动作,就算报了警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刚回来的时候听隔壁正在搓麻将,这会儿都还没睡呢,我叫上大叔大妈们一起下去接你。”
丁泠把大致情况一说,几位大妈都热情地拿了扫把以及鸡毛掸子陪她一起下楼。
陆曜丞到了丁泠家楼下,却发现黎宇的车已经离开了。
他就到的稍微晚了点,黎宇却已经走了,她肯定连杯茶都没请人上去喝。他们的关系也没怎么好嘛,指不定平时看到的也只是人前装装样子。
他熟门熟路上了楼,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回忆里。
他们相识还是因为一次交通事故。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幸存,那地方偏僻没有信号,又是晚上,路上半个人影都没。
她运气特别好,一车子的人,只有她轻微擦伤。就是他,也伤了腿不能动弹了。
他远远瞧着她在车灯的光中煞白的脸,看她先是镇定地打电话,只是怎么都拨不通,然后她挨个摇晃着人,期望能找到一个和她一样还活着的人。
她没有哭,可在看到他后,她却突然大哭了起来。
“你还活着,太好了。”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当然活着。”他没好气地说,“哭什么,先把我拉出来。”
他的腿被卡在车椅之间,伤到了筋骨。
她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赶紧帮忙。
她力气小,好半天才把他解救出来,可他们又遇上了一个难题。
他腿伤得没法动了,他们根本不可能一起下山去求救。
“你下山去找人帮忙,路上如果有信号就打电话叫救护车。”这是他的提议。
她却有些恼火:“你知不知道从这下山要多久?开车都要一个半小时,不用说走路了。等我下山搬来救兵,你早歇菜了。而且这一片大多都没有覆盖信号,半路遇个人不定还有可能,要有信号就别想了。”
他冷着脸:“不然还能怎么办!”
她纠结了一阵,最后咬牙说:“我背你下去吧。”
“你在逗我吗?”不说他是男生,她是女生,光是身高体重,他就高出她一大截。
可最后,她却真把他背起来了。
他很久都没有出声。
他父母一直忙于工作,很早就把他丢幼稚园了。他比同一届上学的孩子年纪都要小,他们不爱跟他玩,还欺负他,每天都鼻青脸肿的回家。
一开始他还会哭,后来发现每次父母看到他这样,就只会带他去医院涂点红药水,给他买点吃的,然后说:“和别的同学要和睦相处,以后别这么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