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被一连串话问住了,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一时没敢说话,好在老先生从不只针对一个人,下一秒就转头对钟思陌说道,“还不快帮忙搬个椅子坐过来,你们站门口充门神呢?”
沈俞这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么和钟思陌说话,诧异地转过头去,却见钟思陌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很习惯地半扶着沈俞坐下,又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
“你的手怎么了?”别看张老先生年纪大了,眼神却绝对比很多年轻人好的多,一眼就发现了钟思陌搬椅子时露出来的手腕上的纱布。
“不小心被酒瓶割伤了。”钟思陌毫不避讳地回答。
“你们啊……”张老先生摇头叹气,“整天忙这儿忙那儿,看上去风风光光的,连最基本的身体健康都保证不了,有什么用。”
“玻璃割的伤口一定要请洗干净,利器割伤记得做好消炎,你最好待会儿再去下面开药找护士包扎一下。”
沈俞发现这位老先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硬了些,却很善良认真,所以当他几句话说完钟思陌又转过头继续“收拾”自己的时候,沈俞终于放下了紧张情绪,配合地在不泄露秘密的前提下进行了一系列病情问答。
“你之前的胃病还没好全,没有好好休息,又因为情绪波动巨大复发,还伴随了发烧这些并发症……就算你身体底子不错,也不是这么耗的。我再给你开些药,今晚住院好好休息一下,还是要平时多注意修养。”张老先生边在诊疗单上写写画画边嘱咐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沈俞连连点头。
“你去楼下取药顺便重新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吧。”张老先生把写好的单子递给钟思陌,钟思陌立即从善如流地接过,示意沈俞稍等后离开了,看的沈俞又是一阵咋舌。
“唉,给你们看完病,我也该回去了。”张老先生一边规整桌面一边舒了口气。
“您是已经下班了吗?”沈俞意识到张老先生大概是专程为了他们加了班,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常话道食君之禄为君消灾,私家医院本来就和公立医院规定不一样。”张老先生看出沈俞不好意思,反过来解释道。
“什么?”沈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家医院的主要控股人就是钟思陌,我是在公立医院退休后被他聘请了过来,拿着几倍的工资,肯定也得多干些活,世上哪来免费的午餐。”张老先生看的通透,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各行各业都是这么个道理。”
“我看您和钟导似乎很熟的样子?”沈俞有些好奇的问,以老先生的脾气,要是不熟,肯定不会这么自然地支使关怀,钟思陌也不会一点都不生气。
“也不算特别熟悉吧。大概十多年前了,那时候他大概刚来京市,年纪不大,我给他看过几次病,他当病人可比你更不听话,一点都不注意修养,一个月三十天二十九天在病里。”张老先生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事,连连摇头,“我治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命又这么倔的年轻人,没忍住把他训了一顿,无论你在干什么,父母给的身体都不是这么糟蹋的。”
“然后呢?”沈俞透过张老先生的话隐隐接触到那个很多年前还未成名时的钟思陌,有些入神地追问道。
“然后他就开始好好治病还特意谢了我。”张老先生说到这里笑了下,苍老的脸上带着专属于年长者的平静的智慧,“小钟说到底是一个挺简单的人,他看得出谁是真的对他好,而对他好的人他从不会亏待。他这些年走来不容易,我知道在你们圈子里很多人都很怕他,甚至仇视他。我不是特别了解那些弯弯绕绕,但是要我说,如果是真正心里没鬼没另有算计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您说的对。”沈俞点头认同,他越与钟思陌接触,越觉得以前娱乐圈里那些对他的评价有多么刻板单一,不过仔细想想,那些如此评价的人,不正多是另有所图的人吗?
“不过您就这么把这些都告诉我了吗?”沈俞感叹完后又有些好奇,能被钟思陌信任委以重任,这位老先生不可能嘴不严啊。
“我虽然年纪大了,很多年轻人的事不大懂,但也不傻。”不料老先生闻言直接哼了一声,又笑着瞪了眼沈俞,“你们俩什么关系你以为我真的不清楚吗?”
“……我们……什么关系?”沈俞一时哑口无言,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我认识小钟也十来年了,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隔着整个大洋的时差熬到半夜和我打电话一遍遍问你的情况。我也不是多迂腐的人,你们的路不好走,但世上其实也没有真正好走的路,既然遇到了,就好好一起走吧。”
张老先生说完没管一时愣住的沈俞,起身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折好放进门口柜子里,正好遇上开门回来的钟思陌。
“药取好办了住院手续先去休息吧,要是有问题随时和我打电话。”张老先生看了眼钟思陌手上的药见没问题嘱咐道。
“我知道,今晚麻烦您了。”
“没事,我的职业就是治病。我先走了,你们还有话说记得关灯锁门啊。”张老先生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笑着把钟思陌往里推了推走了,留下屋里一个摸不着头脑一个被冲击没了头脑的两人。
“我刚刚给你办了住院手续,你先去休息然后把药喝了吧。”钟思陌不解张老先生的意思,只好先走到沈俞身边说道,却看到沈俞似乎在心不在焉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