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柔和的阳光中,千流音静静地坐在距离那片郁郁葱葱菜地不远的溪流旁,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动,仿佛在低语着大自然的秘密。
四周被轻纱般的薄雾环绕,远处山峦叠嶂,层林尽染,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景象。
他头戴一顶略显旧色的草帽,草帽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脸色平淡如水,不惹尘埃,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手中的鱼竿轻轻搭在膝上,随着水面的微波轻轻摇曳,每一次鱼线的颤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终于,一阵细微而坚定的拉扯感传来,千流音迅速提竿,一条银光闪闪的小鱼跃出水面,在阳光下闪耀着生命的光辉。
然而,他并未露出喜色,反而轻轻叹了口气,那双哀伤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份温柔与怜悯。
他小心翼翼地将鱼从钩上取下,轻轻放回溪水中,看着它摆动着尾巴,迅速消失在清澈的水流之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老俞头踏着轻快的步伐走来,肩上扛着一根自制的鱼竿,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
他虽已年过半百,但精神矍铄,步履稳健,显然是常年在田间地头劳作练就的好身板。
老俞头在千流音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两人没有多言,只是默契地开始了各自的垂钓。
时光悠悠流转,千流音再次轻提钓竿,一抹银光跃出水面,又是一条小巧的鱼儿在晨光中闪烁。
却见他手指微松,那鱼儿便悠然滑入碧波之中,仿佛从未被打扰。
反观老俞头,坐于溪畔,半日已过,竿影未动,水面平静得连一丝涟漪都吝于给予回应。
未几,千流音的鱼篓旁再次添上一抹生机,又是一条鱼儿不甘地跃动,却再次被其送回那溪流。
只是这一次,他的眉宇间不经意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叹。
老俞头见状,不禁摇头苦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与不解:“老夫苦守半日,钓了半天,连鱼味都没闻到,但你却钓到了两条,还放生了,你真是暴殄天物。”
“六条……”千流音面无表情,冷淡地道,“我钓到了六条,三条大鱼,三条小鱼,不过放了。”
老俞头叹息一声:“那你叹什么气?我都没有叹气。”
千流音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儿,问他:“老俞头,你在这里住这么久了,没有一两个朋友吗?”
老俞头想了下,笑道:“有是有,但是不在这里,而且也不常联系。”
“那也能叫朋友?”
老俞头笑道:“怎么不算朋友,就算是不在一起,不怎么见面,只要他把我当朋友,我把他当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
千流音沉思片刻,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又问:“要是你的朋友趁你睡着了,把你的银子都拿走了,你会不会生他的气?”
老俞头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轻声道:“自然是会,可如果他是有急用,那我虽然生气,却也不会怪他。”
千流音闻言,只是叹息一声,并未再说话。
时光在这片静谧中缓缓流淌,直至老俞头打破这份沉寂。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与不解:“你不是要当那个掌门亲传弟子吗?怎么这么消沉?难道是没通过考验?”
“差不多吧。”千流音淡淡道,“总之我现在的心情,就跟你被人偷了银子一样。”
老俞头笑道:“我被偷银子,可不会像你这么消沉。”
“你要是被偷了银子,怕是比我还消沉。”
老俞头沉吟片刻,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意:“你说的对,我可能会很消沉,可我不会消沉太久,因为再怎么消沉银子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