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不可避免,且九死一生。
面对着镜子,陆霜白看不清镜中自己的模样,但他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神色肯定是凝重的。
靳默手捧红袍,安静地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下,还是忍不住道:“殿下,靳默也想同您去。我知我法力低微上不了战场,但我能照顾殿下三餐吃食,起码……起码让我为殿下做口热饭吧。”
陆霜白紧皱的眉间松散开,调侃道:“待在这儿就够你头疼的了。”
他不可能带宿淮一起去,所以靳默得留下来照顾宿淮,依宿淮对靳默的不喜,他又不在家,估计两人有得磨。
“我也要去!”
化身少年模样的宿淮从门外跑来,他的武练师傅紧随其后,头疼地看着这个祖宗,躬身向陆霜白告罪。
“没事,你先下去吧。”
此时的宿淮稚气未脱,两颊带着婴儿肥,他眉目如画,眼神清冷,已有成年后俊美无双的雏形,不过他气质清澈如朗月,和百年后居高临下的倨傲姿态截然不同。
“你去做什么?连套剑术都使不好。”陆霜白露出温和的笑意,他摸摸宿淮的头,柔声叮嘱,“乖乖在家等我吧。”
“靳默,看好他。”
陆霜白披上披风,大步向外走去,宽大的披风迎风而起,占据了宿淮的视线,等披风落下,只见陆霜左手一抬,在院子周围布下结界,免得刚化形的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真的偷跑去战场。
宿淮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看得透透的,陆霜白布下的结界犹如城墙铁壁,任凭他怎么在门内又打又踹也出不去。
“哥哥,哥哥!你别走,带我一起去啊!”
“我保证不捣乱!”
“哥哥——”
宿淮的喊叫声并没有停止陆霜白的步伐,他很快消失在门外。
此刻的宿淮不知道,这道深红色的背影在将来的无数个日夜反反复复出现在他梦里,而他却怎么也抓不住对方的衣角。
他有多想他,就有多恨自己当年的弱小。
……
几个月过去,宿淮一直被拘在院子里,玉青女帝来过,在宿淮的怒视下“好心”的加强了结界。
临走前,她将手上的菩提珠扔给宿淮:“别太感谢姑母。”
说完,她潇洒离去。
在法术的加持下,宿淮无法自由出入,只能每日发狠地练着,只要他够强,哥哥去哪都能带着他。
练累了,他便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看向两界交战的方向,盼着心中惦记的人凯旋而归。
……
战役推进得很快,魔族也是殊死一战,攻势凌厉,不要命的打法令两方都死伤不少,天界士兵锐减四成,但魔族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魔兽多,士兵更多,因此差不多的伤亡情况下便显得不那么惨烈。
烽火连天,硝烟弥漫,大风呼啸,恍若尸骨在哀鸣。
众人脚下横尸遍野,魔兽灵兽混为一谈,每一处都躺着无辜的尸体,血浸湿了土壤,在表面留下干涸的痕迹。
以陆霜白为首,他的身后分别站着劳天,琼珠和乐新三人,再之后则是不到一万的天族士兵们。
多日连战让大家都疲惫不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但他们双目坚定,全心信任着站在他们眼前的殿下。
只要有殿下在,他们天界便不会战败!
粗粝的沙瓤被风卷起,毫不留情地刮向脸颊,粗砂卷进眼帘,又挂在睫毛上,肩上沉重的担子让陆霜白不敢掉以轻心,他冷静判断着当前这战的局势。
魔族士兵浩浩荡荡聚集在面前,来自部落的魔族比一般魔族士兵的身形更加魁梧高大,他们赤膊上阵,浑身筋凸,肌肉充满蓬勃强壮的力量。
多日交战下,他们的攻打习惯陆霜白了然于心。
他们双手皆手持一柄锋利弯刀,擅长连环攻势,一气呵成。士兵一旦落单,往往得不到反抗的间隙,眨眼间尸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