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问题听起来愚蠢又可笑,他怎么可能回答他呢?
可下一秒,他恍然大悟,这才感觉到后背早已冷汗津津。
短短半个时辰,他们仅见了一面,他便看出他不是魔族的左护法,竟还确定他就是伤他之人。
陆霜白的提问是为了应证他的猜测,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回答。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哪里露馅了?
魔族左护法,擅用火,一柄软剑从不离身,他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来自左护法的功法和习惯。他伪装的天衣无缝,即使是最熟悉他的右护法,也是在五日前才发现这个秘密。
面具下的人,微眯双眼,眼中有警惕,也有欣赏。
不愧是六界人人称之赞之的太子殿下!
狂风呼啸,雷声轰鸣,他开怀大笑起来,目光却如蛇般,贪婪地盯着陆霜白。
陆霜白面色冷沉,眼中无悲无喜,因为受伤而泛白的瞳孔里没有对他的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
他没有把他当作是一个威胁!
是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从始至终,俯瞰着朝他叩拜的群臣。
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
可究竟怎么做,才能做一个被他在乎的人?
他将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吹出一段悠长怪异的口哨声,随着这道古怪的音调,天空愈加黑沉,天地似乎要倾倒,风雨欲来。
穿戴者天族盔甲的士兵从禹城四面八方聚集,是那群听命于玉青女帝而失踪的士兵!
仔细一看,他们面目全非,和地牢中的人一样,只不过这种变异程度更加成熟。一些四肢兽化,一些人的后背尖锐的巨刺高高凸起,刺穿了坚硬的衣物,成了不人不兽的怪物,唯一的共同点是完全兽化的瞳孔。
与此同时,脚下人群传来骚动,无数被解救出的魔族人都朝着地牢外逃跑。
那些不同程度异化的魔族人翻身而起,一口咬在族人的脖颈间,如魔兽般的咬合力,生生撕下对方的血肉和头颅。
一个接一个,他们毫无理智地杀害同族,也不惧怕迎头而来的剑刃,战斗,他们的脑中只有这两个字,至死方休。
在战场上,一个英勇无畏的士兵是强大的存在,可若是一头嗜血残暴得到野兽,不论敌方己方,一概论之。
他们有人的部分,却与野兽无疑。
“殿下,我们还会再见的。”
话音刚落,一阵尖锐激鸣的哨声过后,这群围绕在陆霜白四周的怪物,在眨眼间纷纷纵跃而起,将其整个人完全吞没。
加急赶来的劳天和乐新,已入城便看到了这一幕,目眦欲裂。
“殿下——”
他们心急如焚从远处飞奔而来,半途中,金光乍现,从层层叠叠的怪物缝隙中破开,他们似乎被一股无形推力控制着,一张张手掌大小的符文萦绕、连接在陆霜白周身,却在瞬间变成一道道足有一人高的黄色符文。
符纸边缘充盈着金光,神圣不可侵犯。
鲜艳的朱砂描绘着复杂神秘的字体,浑厚力量呼之欲出,听从主人不容置疑的命令,一一缠绕上这些怪物,牢牢控制住。
而在这一战的正中间,陆霜白黑发飞扬,面容沉静却威严非凡,置身于耀眼金光中,宛若拯救世人的神明,圣洁无暇,令人不禁心生畏惧,又令人心驰神往。
等控制住场面,面具人早已失去踪迹。
陆霜白将这些怪物交给赶来的劳天和乐新,他匆忙返回地牢,琼珠正半蹲在右护法身边,神情沉重:“他有话想同殿下说,只剩一口气了,医师封住了他的穴位。”
他被砍断了四肢,本就用药吊着他的命,之后又被打碎了肋骨和内脏,整副身体都碎了,能撑到现在,是心中还有放不下的执念。
“殿下,护法伤势过重,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