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死不了,你伤成这样,要是今晚就死了,那小疯狗非得把我炖了!”惠山强硬地夺回陆霜白的手,试图继续把脉,他的医术虽然比不过子无真人,但他敢说这五界之内,他医术排第二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一只微凉的手搭上惠山的手背,陆霜白眼睫微动,他的话奇怪又笃定,他说:“只要我还有用,我就不会死。”
被这话惹怒的惠山根本没细想,直接生气说:“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有用没用,没有人生来就是用来用去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陆霜白衣袖一挥,在宿淮推门进来前,布下一道结界,宿淮进不来,只能在门口哐哐敲门。
“哥哥?哥哥你回来了吗?”
“哥哥你开门啊!”
惠山嘲笑:“你不怕死,倒怕那崽子?”
陆霜白承认,笑道:“是怕他念叨。”
时间紧急,他继续说,“帮我一个忙,你今日便可以离开云渊岛。”
有这种好事还不答应,这种叫白痴。
惠山爽快道:“你说。”
……
宿淮打不开这门,他便倔强地守在门口。
他不信哥哥不想见他!
等了没一会儿,惠山推门而出,宿淮迫不及待进去找人,里面空无一人。
欢喜的神情陡然一变,宿淮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冲出眼眶,气势汹汹地去问惠山:“他人呢?”
“走了,让我叮嘱你待在云渊岛。”说完,惠山也掏出法器离开,看这崽子要吃人的样,他害怕!
溜了溜了。
宿淮心急如火,也掏出法器要走,可飞至半空,结界显现,阻止他离开,他伸手抚摸这层无形的隔膜,是哥哥的气息!
是哥哥!
是哥哥把他关在了云渊岛!
……
天魔两界再次开战。
如陆霜白所料,这一战与上一战截然不同,上一战持续而漫长,这一战极端又激烈,变异的魔军来势汹汹,他们皮肉坚硬,难打难杀。
他们以魔族百姓作为试验品,嫁接移植不成,不知用了什么秘术,混合魔兽和魔族人的灵魂,成功制造了数量庞大的、异化的魔族士兵,他们其中有士兵,也有魔族百姓,如今都是杀人利器,而这些异军只听从面具人的哨声操控。
而那些年迈的老弱妇孺,和小到三四岁的幼儿,则被扔进了煞气弥漫的林子里,等被煞气吞噬后,再派人加以训练,用粗大的铁链拴着,作为炮灰,身先士卒。
天魔两界都还没有从上一战缓过神来,特别是天界,还没修整完毕又开战,士兵们已到了强弓之弩。
若以天界一己之力,这一战举步维艰。若战败,等其吞噬天界,战争蔓延至妖冥两界,得不偿失,于是在一番劝说下,妖冥两界选择合作,可即使有两界的帮持,这一战,依旧艰难。
先不说数量异常庞大的异军,棘手的是异军尸体难以处理,必须先收集起来,再集中处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净化或压制散发而出的煞气和怨气。
前有异军,后有煞气,他们还要同时应对被煞气吞噬的魔族人。
仙妖冥三界通力合作,半月后终于夺回魔界主城。
是夜,陆霜白独自一人从北镜之巅走回魔界主城,这里便是被各界戏称,名扬四海的花城。
花树凋零,黑色枯枝将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处处都是坍塌的房屋,魔族百姓流离失所,只能暂时安置在大街上。
幸好未到冬季。
三界各派兵巡逻,医师们马不停蹄诊治伤员,各处都在分发食物,很多人被救下,却无法制止绝望的蔓延。
陆霜白看到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女孩靠坐在枯树下,小脸被灰尘覆盖,像是从泥潭中爬出来一样,身上也都是脏土,吃食放在她面前,已经冷了,女孩一动不动。
陆霜白忽然想起被他关在云渊岛的宿淮,有点愧疚,但不多。
走近一看,陆霜白才看到她怀中抱着的竟是一个酣睡的婴儿,用灰旧的襁褓裹着,脸上却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