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临时府尹”和“正式府尹”的交接极其简单,张皓直接一推五六二,将政务的一摊子事情全权都交给了张旭,一副找到了“下家”的态度。
张士信在诚心诚意地请教高若男的武艺时,竟然没有走过五招,一向自认为是个“高手”的张士信顿时心悦诚服,这才是武当小师妹的气派。这名“添狗”有心多请教两天,但是无奈自己军务缠身,还是一个部队的统帅,所以第二天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淮安。
虽然有不少淮安旧臣和乡绅开始走起了张旭的门路,但是只有孙继志和崔信却天天地往张皓休憩的地方跑,生怕别人忘了他们是张皓的人。有些想上位的淮安旧臣暗暗想着,等这个“混世魔王”走了看我们不找些你的黑资料,让你也知道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孙继志和崔信都在张旭的府衙里面获得重用,孙继志依然是府衙第二号人物,担任府丞之职,崔信则被任命为六品的治中,算是正式迈入官场,而那些整黑资料的人却被张旭逐渐疏远,让淮安的旧臣们一时摸不着头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才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当然是在战场上的生死时刻。张皓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不足和差距,在战场上,就连武功不如自己的朱明杀敌都比自己多,还有自己虽然藏身在行伍之中,但依然屡屡遭遇险境,幸得四大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才能护卫张皓周全。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张皓都在锤炼自己的武艺,一方面向李成求教,另外开始磨着高若男传授些武艺。高若男这次没有以“段位太低”拒绝,欣然接受了张皓的邀请。这让张皓闻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果不其然,张皓从早到晚都遭遇着惨无人道的毒打,高若男美其名曰“实战锤炼”,还蛊惑张皓,只要在接下来的路上能接下自己十招,江湖上都够你横着走了。张皓一听果然来劲了,便每天肿着个脸接受高若男的地狱式训练,让四大侍卫看着暗暗揪心,担心张皓会被高若男打成重伤暴毙在路上,成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反面范例。
张士诚的奖励也跟着张旭一起下发下来,基本上人人都官升,个个有钱领,即使是文官也有了一份参与淮安大捷的资历。
这个奖赏好像独独忘了一个人,那就是张皓,甚至连个屁都不放一下,整个长篇累牍的奖赏压根就没有提到张皓的名字。张旭在宣读奖赏的时候看了看张皓的脸色,发现没有任何变化。当然也有可能是张皓的脸肿的没有一个好地方,所以看不出变化。张旭心中又是一阵的自愧不如,这个弟弟现在的格局着实有些高深!
张旭从高邮带来的不止张士诚的奖赏文书,还带来了一些张皓的私人信笺,相对于升官加职的奖赏,这才是张皓重视的东西。
洛雨霜的信笺中是浓浓的相思之意,虽然字里行间都是柴米油盐的琐事,什么和他的中华田园犬之间更加友好的关系,在小院里面按照张皓的心意开辟出的菜园,浣秋姐姐和张安的矛盾之类的云云,虽然没有一句话提及思念,但是张皓能在每一个字里读懂洛雨霜对自己的思念和担忧。
摸着有些发硬的纸张,张皓能想象少女在临窗书写的时候,晶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纸张上。张皓抚摸着信笺,看了又看,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厌。
良久,张皓微微地叹了口气,珍而重之地将信笺贴身收藏起来。
然后就是吕小九的信,一打开信就能闻到满纸的醋味,满满地都是对张皓的艳羡和嫉妒,最后还通知张皓,他和高若琳已经订婚,等张皓出使回来,就能喝上他的喜酒了。这件事情也让张皓嫉妒的心有点抽抽。估计人家孩子都快打酱油了,他还是个处男呢。
最后就是刘伯温等人的信笺,无非就是对张皓不负责任的出击表示了批判,对张皓不顾自身安危的作为表示愤慨之类的云云,虽然张皓知道都是为他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拿起火折子给点了。
在离开之前,张皓央求高若男为洛雨霜、吕小九、刘伯温等人写下了回信,高若男想到了张皓那蚯蚓一样的字体,便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因为是小师姑捉笔,张皓给他们的回信也都比较官方,对洛雨霜是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之类的体己话。而对吕小九则直斥其为只会传宗接代的“种马”,而且对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大加批判。高若男也算是听出来了,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对刘伯温等人的回信没有烧他们信笺的时候那么洒脱,都是毕恭毕敬的承认错误,并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之类的道歉之词,完全没有了对吕小九嚣张跋扈的气势。
几封不同的信笺,有温情,有豪放,有卑微,高若男仿佛看到了一个精神分裂的张皓,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两天后,随着“临时府尹”和“正式府尹”交接结束,休整完毕的张皓也终于重新踏上了征途,带着他的使团继续向亳州进发。这次张旭没有送行,相对于在高邮,现在的张旭忙的脚不着地,自然也就没有心情送这个给他找了那么大“麻烦”的弟弟。
张皓坐在高若男的车里,此时两个人的绯闻都传到大都去了,也不用介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张皓一启程就钻到了高若男的马车里,虚心地向高若男请教,然后享受着武当派张三丰都享受不到的推拿手法。
这也是最近张皓被暴揍之后甘之如饴的原因,每次“实战锤炼”结束,都是高若男用武当特有的推拿手法给张皓进行活血通脉。被高若男锤炼之后其实都受了不小的内伤,如果不及时将淤血化掉,久而久之,那可就真成内伤了。
张皓一边享受着高若男的推拿,一边问道:“小师姑,您看这两天我的功夫有没有提高?”
高若男没好气道:“段位太低不评价,什么时候你能打得过你师父了,你就有和我讨教的资格了。”
张皓被高若男打击惯了,不以为意道:“那行,但是我感觉这两天的内气明显有所提升,我问李大哥,李大哥只是笑而不语,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意思?”
李成当然能看明白,高若男通过锤炼张皓筋脉和气血的方式来提升张皓,然后再通过武当的手法将提升的筋脉稳固下来,这算是另外一种的“拔苗助长”。但是李成看破不说破,高若男这种大高手,愿意给一个筑基期的张皓做这些事情,其情愫李成怎么看不出来呢?但是这些只能张皓自己来体悟。
高若男不动声色道:“你李大哥的外家功夫可以多多请教,将来上战场,对你有好处。”
张皓点了点头,继续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小师姑,您这一天忙着其他的琐事,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有什么窍门教教我呗!”
高若男没有像上次那样一口回绝,而是说道:“我们武当的修行讲究机缘和悟性,当武功到了一定层次,你对天地气息的感悟,对于自己身体的感悟,其实不用吐气修炼,就能达到修炼的目的,还有就是武功越高想要提升的难度就越来越大,所以为什么你师父俞岩的武功难以有进益,就是这个道理。”
在小师姑这里,俞岩成了一个反面教材和武功下限的角色。但是张皓却知道师父的武功高低,不敢向像高若男那样随意待之,而且张皓现在对俞岩的教学方式依然留有很大的阴影。
听到小师姑耐心地给自己解释,张皓对自己当初强令高若男留在宝应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那个。。。。。。小师姑,我不是有意把您留在宝应,只是觉得战场上的个人武力的影响非常小,在万箭齐发之下,再高的武力也难以幸免。而且这次师侄剑走偏锋,也害怕有个三长两短,所以就把小师姑留在了宝应,事后想想,小师姑的武功即使不能在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自保肯定比我这个弱鸡要强吧!”
张皓说到最后自嘲地笑了起来。
高若男给张皓推拿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张皓趴在马车上,看不到此时花朵绽放的娇艳。高若男轻轻地吐了口气,然后脸色渐渐如常,继续帮张皓推拿,轻声说道:“我答应雨霜妹妹照顾你周全的。”
一切的行为都需要一个理由,高若男目前所做的都超出了一个保镖的责任范围,自然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张皓哈哈笑道:“没想到还是享受到我们家雨霜的关系,我还以为我和小师姑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呢!”
高若男听到张皓的调笑,手上不自觉就重了几分,马上让张皓哀嚎求饶,听得马车外的四大侍卫忍不住别过头去。
张皓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小师姑武学天纵之才,手段又是非凡,相貌如此出类拔萃,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师姑。。。。。。”
这几天经过苦战,加上为稳定淮安所费的心神,张皓其实也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在高若男的推拿按摩之下,随着张皓的喃喃自语,逐渐进入了沉睡之中。
高若男看着张皓因为锤炼而俊朗英挺的侧颜,脸上还留着自己打的伤痕,嘴角逐渐流出晶莹的口水,高若男想了想,还是拿出手帕,将张皓嘴角的口水擦掉,维护了张二公子无比光辉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