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府的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隐藏着不少暗桩,这些人都是潘元明派来盯梢的,具体就是盯着洛雨霜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行踪,马上向潘元明汇报。
但是奈何洛雨霜回到家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了躲在深闺中的大小姐。当然了,这才是官宦少女的常态,张皓这种天天带着洛雨霜抛头露面反倒是不正常的状态。
探子蹲了七八天的时间,硬是没有看到洛雨霜的踪影,距离彭老狐狸要求的期限越来越近,潘元明的心开始不淡定了,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潘家还有救吗?
潘锦在旁边献策道:“明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暗的,我有几名心腹,乃是四川唐门的外门弟子,颇通毒理,不如我让他们乔装进入洛府,应聘为仆,然后见机投毒如何?”
潘元明摇了摇头,说道:“时间来不及了,且不说洛府现在要不要新的奴仆,这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不对他们提防?万一打草惊蛇,岂不是功亏一篑?”
潘一龙旁边已经不耐烦了,却道:“何须如此麻烦,待末将率领咱们的潘府家将,趁着天黑杀他个鸡犬不留,试问在高邮城中,除了王府,能有几人能顶住我潘家家将的攻击?”
潘元明一巴掌拍在这憨货的脑袋上,骂道:“蠢货,要是屠了洛府,高邮还能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吗?咱们去刺杀那个丫鬟所为何来,不就是为咱们潘家在高邮留一线生机吗?”
潘一龙嘟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彻底反了他娘的来的干脆,也比在受气的强!”
这时候潘家老仆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潘元明看了一眼不满道:“怎么回事?不说了今天概不接客啊?”
潘家老仆连忙道:“禀将军,那人说是老爷的一位故人,说有一计可以帮助我潘家渡过难关。”
潘元明哼道:“让他滚,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来我潘家碰瓷了,我父亲都仙逝五六年了,还在这故人呢!”
只听偏将王越连忙劝道:“将军,不妨看看如何?如果他真有神机妙算,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潘元明想着目前这难解之局,说道:“那就让他进来,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看我不砍了他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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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潘家老仆就领着一个灰衣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文士有些邋遢,头发中间隐见白发,更像是一个潦倒半生,一事无成的落魄书生。
潘元明连头都不愿抬起,说道:“来者何人?”
面对这虎视眈眈的潘家众将,中年书生仿若未觉,笑道:“书生陈遇,见过潘将军。”
潘元明悚然而惊,连忙站了起来,追问道:“你是何人?”
中年文士淡淡地说道:“陈遇!这里有一块玉牌,乃是潘老先生送给在下的心爱之物,我想将军一定见过此物。”
这位陈遇,虽然在张皓梦中一世名声不显,却成为了朱元璋手下一名最得力的谋士,地位几乎与刘伯温不相上下,此人在元朝为官,不知为何辞官而去,销声匿迹多年。困居在扬州之时被潘懋所称道,曾对潘元绍和潘元明道:“若我潘家能得陈遇,江南必有我潘家一席之地。”潘懋更是将自己收藏的一枚战国堪比和氏璧的玉牌送给陈遇,足见对陈遇的礼遇和看重。
但是陈遇却没有再潘家驻足,之后也是杳无音讯,潘元明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遇到父亲的故人,看到那枚玉牌,更加确定了来人。连忙起身道:“见过陈先生,父亲生前曾多次称先生乃是大才,深为当初不能留下先生为憾,请恕小子无知冒犯之罪。”
潘元明连忙将陈遇迎到贵宾之位,吩咐老仆上茶。陈遇摆了摆手道:“无妨,今日不是叙旧而来,而是看到潘家有一些事故,刚刚书生也与这高邮有一段因果,所以向少将军指上一条明路。”
潘元明眼中一亮道:“小子洗耳恭听!”
陈遇道:“当初潘老先生与张士诚一同起事,我就曾对潘老先生说过,张士诚此子,枭雄也,可共患难,未必会愿意共富贵。所谓一山难容二虎,现在高邮之虎的卧榻旁,必然不允许一只猛虎在他旁边安睡!”
潘元明深恨道:“亏我潘家为张老匹夫出钱出人出力,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潘家不服也!”
陈遇道:“潘家人才济济,不仅家将如云,在军中占据着各种重要位置,还有绵绵不断的财力支持,试问哪个主公能容许这样的势力存在?我当初曾劝潘老先生,若想潘家无虞,要么自断双臂,将军中的势力撤回,彻底臣服于张士城。要么自立门户,另起山头。但是潘家的族老却道,让张士诚在前,他们潘家进可攻,退可守,没有采纳在下的意见!”
潘元明问道:“那请问陈先生,为何张老匹夫却在这个时候对潘家下手呢?”
陈遇道:“原来能够和睦相处,那是张士诚没有和潘家摊牌的本钱和底气,现在却是有了!”
潘元明问道:“张皓?”
陈遇点了点头道:“张士诚携破元军百万之威,再加上其子张皓崛起,连下淮安、盱眙两地,威震天下,试问现在江南还有谁能掠这对父子的锋芒。所以张士诚就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至于把柄吗?城外的刺杀和你们潘家是否有关系,那真的重要吗?”
潘元明躬身拜向陈遇道:“请先生教我。”
陈遇坦然地受了潘元明一拜,悠然地喝了口茶道:“我不知道你求到了谁的门下,想到了什么计策,但是我告诉你,只要张士诚还执掌高邮,那么你们潘家只能被逐渐蚕食,或者你们潘家众将皆解甲归田,自废武功,那么潘家也可保无患也。我看大公子潘元绍的做派,就是这种打算。”
潘元明咬牙切齿道:“那怎么行,如今的势力是我潘家一步步打下来的,怎么可能拱手相让,再说,一旦我潘家手中无兵无将,那岂不是更成了待宰的羔羊。”
陈遇点头道:“那只要第二个办法,除掉张士诚,才能给潘家一线生机。”
潘元明颓然道:“现在军中张老匹夫威望日高,再加上王府守卫森严,除掉他谈何容易?”
陈遇轻笑道:“所以二公子需要一个同样有实力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