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我们来啦,鱼仔啊!”
师雁行她们刚跳下骡车,就听见熟悉的小奶腔。抬头一瞧,街角处拐过来一辆马车,有寿和有福两个脑袋从车窗内挤出来,满脸都是喜气洋洋,活像终于得到机会出门放风的小兽。
郑平安亲自驾车,顺便观察沿途治安,也算是巡街、溜娃两不误。
“这么早?”师雁行笑道。
“天不亮就去闹我了,”郑平安跳下车来,一个哈欠下去,憋出两大包眼泪,“一路上他们睡得倒好……”
之前他还担心两个小的来镇上住几日,兄嫂会不会放心不下,谁知就见两人齐齐松了口气,推他们出门时隐约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的解脱,郑平安就有种被坑的不祥预感。
然后这种预感就在路上成了真。
好聒噪!
这么点儿大的崽子,怎么会这么多话!
很难不让他回想起过年时大厨房一带塞满了鸭子“呱呱呱”的场面!
一路上,大侄子和大侄女都在扒着车窗往外看,四只不大的眼睛咕噜噜直转,看见鸟也问,看见狗也问,甚至看见棵歪脖子树也问。
“二叔,它整天歪着脖子,脑袋不疼吗?”
郑平安揉着眉心,没好气道:“它疼不疼我不知道,你二叔我脑袋疼!”
给你们呱唧呱唧吵的!
聒噪了半日,有寿和有福累了,不等乳母催就自己缩回车厢睡得昏天黑地,还打小呼噜。
可苦了郑平安,睡意早被两个崽子吵吵没了,只得睁着一双干涩的眼睛苦熬,看着路边荒草枯树倍感凄凉。
唉,我何德何能沦落到如此境地!
到镇上之前,郑平安就止不住磨牙,心道别说三天,一天老子就给你们塞回家里去!
可等俩个小的醒了,揉着眼睛从后面贴上来,小脸儿蹭蹭他的脊背,哼哼唧唧软乎乎喊一声“二叔~”,郑平安就瞬间把自己策反了:
罢了罢了,难得出门玩,三天算什么?!三个月也使得!
我是二叔嘛!
马车刚停稳,有寿和有福就默契十足地往外出,结果恰恰就因为忒默契,两颗脑袋瞬间卡在窗口。
“哎呦!”
才迎上去的鱼阵一缩脖子,活像自己也被卡住了似的。
嘶,好疼呀!
师雁行带头笑起来,郑平安笑得比谁都大声,倒是鱼阵吧嗒吧嗒跑过去,站在车窗下仰头看,“疼不疼啊?”
比起疼,更多的是丢人。
六岁的有寿小少爷已经知道要脸了,小脸儿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不,不疼!”
祖父说了,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疼也不能说疼!
我得忍着!
那边郑平安笑够了,上去拔萝卜似的把侄子侄女掏出来,掏一个往地上送一个,跟鱼阵整整齐齐排成一列。
师雁行只瞥了一眼,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么,有寿比有福高一截,有福又比鱼阵高一截,仨崽子整整齐齐排排站,活像wifi信号。
江茴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也跟着看,却没看出什么来。
笑什么呢?
重新落地后,有福就去拉着鱼阵的手,几个小的你看我,我看你,都嘿嘿傻笑。
小朋友之间的寒暄特别有意思,看似简单,反而是大人们轻易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