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啊。”十三微顿,借着涟汐的手站了起来。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把手中还烫着的药放到了桌上。
十三也不坐下,随口说了两句就离开了。涟汐端起药喝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了?”很久没见过四阿哥有名的“冰山脸”了,涟汐伸出手,抚着他皱起的额头。他专注她的手,把她拥入怀中,才闷闷地开口了,“有些难受罢了。”
“呵。”涟汐忍不住在他怀中轻笑,居然吃醋了,真是难得啊。“那只是意外。”
“我知道。”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四阿哥的耳根竟有一点点红。他别开脸,不愿面对涟汐。
“可是不由自主,对吧。”涟汐心情大好,恶劣地瞅着那微红的某处,笑容坏坏的,却也是无比满足的。
“好了,别闹了。”四阿哥还是笑了起来,把涟汐压回胸前,不让她再看。
这样的涟汐固然很可爱,但这样的四阿哥,其实更可爱。
也不知十三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在杭州停下后,康熙派人告知涟汐可以休息一天,赏杭州美景。如此的好事,涟汐十分高兴,起了个大早,换上找来的汉人的衣服,出了住处。
南方虽没北方那么寒冷,但毕竟刚过正月,不免凉了点。不过早已候着的两人已有准备,给涟汐系上披风,然后一起上了马车。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这一檐一角,无一不在诉说着古老的回忆。这一楼一阁,无一不透着幽美的沉淀。一步一景,一顾一情,或珠帘玉带,烟柳画桥,或万千姿态,蔚然奇观,或山清水秀,风情万种。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原来不是浮夸之词。杭州,美在一点一滴,美在满目满心。踏上这片土地,就如同走进了画中,在墨色深处缓缓呼吸着。
“想去哪?”见涟汐这样痴迷地看着窗外,十三开口了,怕她醉倒在早春的风里。
“当然是西湖。”涟汐并不收回目光,羡慕的看着那些走在初朦的阳光下的江南女子。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她们那样,就好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十三掀开帘子跳下了车。“我有点事,四哥你和涟汐先去吧。”又低声对车夫吩咐了几句,让马车走了。
见马车消失在转角,十三脸上的笑容渐渐染上一丝苦涩,袖中的手握了几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旁的小冬子见自家主子这副样子,不免又是一阵揪心。他做下人的,虽愚钝,但也明白些事,主子这般苦着自己,到底是为何呢?
隐约猜到些十三的意思,涟汐低低叹了一声,心里一阵难受。四阿哥握了她的手,没说什么。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马车停下,林才掀开帘子请两人出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虽然景致也是极佳。刚露青的泥土,湿润而清新,零星绽放的桃花衬在已温柔起来的春风中,荡出娇媚的一痕。而细细地闻去,还有淡淡的香火味。
这是……月老祠!
两人相视良久,终是一笑,十指扣在一起向前走去。道两旁挂满了同心锁,还飘着根根红线,来这的多是青年男女,手中还都拿着花。
前面就是月老祠了,都已看到那副十分有名的对联: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不过还未踏入殿中,涟汐就拉着四阿哥走到了一旁卖花的摊上。
“闺女,挑束花送给心上人吧,今儿恰好十五,讨个‘花好月圆’的彩头啊。”卖花的婆婆瞅着两人交握的手,笑得皱纹都皱成了一团。“闺女好福气啊,心上人真是俊俏,好好拜拜月老,求个三世姻缘啊。”
涟汐抿嘴一笑,伸手想去拿那株兰花。而另一只手也是这个意思,于是,两人的手就那样搭在了一起。
“两位真是天造的一对啊,婆婆我很少见到像你们这样般配的人。”卖花婆婆又笑了起来,从花中抽出两束,“刚好两株兰花,你们一人一株拿好,从祠里出来后记得插在炉前,晚上再去西湖看月亮,花好月圆,知道吗?”
林才已递了银子过去,两人拿了花,正准备离开,却被卖花婆婆拦住了。
“待会别忘了系根红线,看到月亮前可别取下来,更别扯断了,婆婆祝你们白头到老。”
谢过卖花的婆婆,两人进了月老祠。白发白须的月老端坐高台,慈眉善目笑望天下有缘人,高台下立一秀气少女,眉眼含笑,手托一把红线只牵有情人,自是那红娘来。四阿哥从红娘手中抽出了一根红线,给涟汐和自己系上,然后十指相扣一同跪下。一拜,望月老赐福情缘,二拜,今生不离不弃,三拜,乞求缘定三生。
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根红线,牢牢地牵着两人,似乎永远,都不会断开。
“求签吗?”紧紧牵着一生所爱,四阿哥竟感觉那么地不真实,就像一场好梦,一场名为“永远”的好梦。可是,这不是梦,因为她一直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在月老前,许下了今生的誓言。
“不求。”涟汐轻轻摇头,凝眸看向他,“我相信与你的情缘,所以,我不用问什么。”
“嗯。”抚过她如江南山水一般秀美的容颜,他牵着她,一起把绽放的兰花插在了堂前。两株兰花相依相偎,一如,曾握住它们的两人。
上了马车,涟汐靠在四阿哥胸前,把玩着系着两人的红线。就是这根红线,把她领到这里,领到他身边的吗?
“月老为证,你跑不了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嗅着她发上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