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你也别跟当妈的客气,我让你拿你就拿着。你四弟隔三差五就送点肉过来,我跟你爸不馋肉吃。回去让你媳妇好好养养身子,有好吃的先紧着她……”程奶奶给三儿子唠叨了不少怀孕时要注意的事。
如果没分家,她还方便照顾怀孕的儿媳,可是分了家,就得他们自己操心了。程奶奶作为老人,总有操不完的心。
等程茂田提着野鸡走了后,程大嫂酸溜溜地跟丈夫嘀咕:“老三也学会耍心眼了,媳妇怀孕了来一趟,就能提只鸡回去……”
这话她可不敢当着婆婆的面说。因为她家也经常蹭婆婆那边分好饭食。如果婆婆听到了,以后不愿意给咋办?
还有,她家立邦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是靠程方秀给找的工作。这年头的大学还是太难考了,主要是录取率太低,竞争太激烈。而程立邦虽然愿意读书,也用功,但他似乎不是读书的料子,考大学那年,以几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
本来程立邦不甘心,还想复习再考一年。可是程大嫂不愿意。她觉得儿子考出学来也是国家给分配工作,还不如早早找个工作干着,争取努力以下转成正式工。谁知道大儿子复课一年,明年大学能不能考上?相比而言,还是让姑姑给安排工作更容易一些。
犹豫不决的程立邦也不能保证自己明年能考上大学,所以在父母的劝说下,他放弃了考大学,去市里当了一名临时工,现在已经能往家领工资了。因为他高中毕业,分到的工种倒是不错,不用下苦力。如果他足够努力,三年后能转正,相当于上了个社会大学。反正农村出身的孩子只要能混上铁饭碗,谁不愿意谁是傻子。
程茂才:“头发长,见识短。你整天计较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啥用?还是得从长远看,就像我姑给立邦安排工作的事,咱可是沾大便宜了。也就是立邦年龄大才有机会,以后家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靠姑姑安排工作。”
招工名额都有限制。程方秀让丈夫给大哥家的孙子安排工作,肯定也会欠人情搭关系啥的。程立邦已经给安排过,倒是不用担心了。可是他后头还有一串兄弟姐妹呢,程方秀不可能都给安排到位。到时谁能沾上光就不好说了。
刘玉香:“我是不如你心眼多,要不当初咋能嫁给你?”
程茂才大言不惭地说:“嫁给我咋了?又没让你吃苦受罪,嫁给我如今咱儿子才能吃上国粮,你还抱屈咋地?”
刘玉香:“我不就唠叨一句吗,你看你还咬着不放了,不跟你说了。”
对于程立邦被程方秀安排了工作,程茂田是羡慕的。他甚至想过:要是闺女不能考出去,说不定也得麻烦姑姑给找工作。看来让柳儿回去上学上对了,起码高中毕业后,城里招工人家愿意要。要是不上学,就算姑姑弄到名额,也去不成。
程茂林则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觉得自家孩子都不赖,说不定将来不用靠姑姑,都能自己考出去,起码七彩绝对能考出去。如果立国和立远考不上,以后再做打算不晚。反正他家儿子学武,说不定还可以去当兵。
程茂林不担心自家孩子的前程,可是程叶却在担心她的未来。
后妈又怀孕了,会不会影响她?程叶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没打算以后留在村里,除了让程茂田供她上学,她对这个爸没更多要求,至于家产,嫁妆等,对程叶来说,都不重要。何况以她爸的能力,也给不了太多。
目前程叶最担心的是她的学业。因为眼下是六五年,明年最严峻最混乱的时候即将到来,她作为一个小人物,自认改变不了大势,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努力不代表能成功。
程叶知道未来走势,可她再努力也没办法接二连三跳级,能保持如今的成绩,已经尽了她很努力了。
程叶考虑的是:如果明年wg到来,学校乱起来,不上课了,她该怎么办?
问题是程家上学的不只是她,和她同一级的还有七彩和立国。她姐姐明年才读高二,也毕不了业,到时乱起来肯定也得回家。
也就是说,他们四个明年将不得不面临回家务农的境地。因为到时学校乱起来,肯定不能上课,不上课在学校里呆着干嘛,还不如回家。
可是回家后,他们年龄都不小了,不上学的话,就得学着下地干活。要么可以跟程立邦一样,让姑奶奶帮忙安排个工作。即便姑奶奶真能安排,可是四个孩子都下学了,到时机会该留给谁呢?
所以,程叶考虑一番后决定,今年初中毕业之后,马上跟爸爸提出,让姑奶奶给她安排工作。她先提出的,真有工作机会,那就是她的,到时她先一步进城工作,就可以摆脱在乡下种地的生活。
陈烨甚至想过:假如姑奶奶暂时安排不了工作,她先排个号,以后有机会也是先轮到她。
程叶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全。她真得一点不想留在农村种地,而她又知道前景太乱,才会考虑更远。
当然,程叶不可能把明年学校会乱起来,会停课的事告诉别人,就连姐姐程柳那里她都不打算透露一点。程叶无疑是自私的,如果有进城机会,她当然会选择留给自己。
可是以前程叶死活要早上学,学习也一直很努力,如果她突然说不上学,加入肯定觉得很奇怪。